我捂着脸后退,出乎意料地道:“主事,您判罚不公。”
听闻这句话,愤怒中的菲儿反倒还平静了下来,斜着眼问我,“哦?怎么不公了?”
“飞彩罗和立古儿为什么事而闹,您应该最清楚,真正症结不是出在她们身上。”
“那在哪里,你说。”她盯着我走近。
我定了定神,却保持了沉默。
其实何必要我说出症结在哪里,贿赂,举报,告密,大家其实心知肚明,只是这说出来就等于是丑闻。而且说不定,她现在就等着我说这一句话,然后再加以诬蔑之帽子扣在我头上,致我以不利处境;相反,我什么都不说,她还会焦急好奇。
“你怎么不说了?”她厉声道。
我神色坦然,向前站了一步,“主事大人,有些东西,与其说出,不如不说。正如您惩罚这两个女奴一样,与其惩罚,还不如不罚,为什么?深夜堂审,施以棍刑,何等大事,这么多人都在此,无不透风之墙,一旦传开,风言四起,互传真正症结所在,众口铄金,主事大人,请问,到时您又该如何出面去澄清?”
她的脸气得通红,又似在犹豫,这时有一女奴偷偷在她面前说了几句话,可能劝她收手,她一脸的不服与怨气,半晌,盯着我恨恨道:“好一张厉害的巧嘴。既然这么会说话,这次,你就跟随着去赤鹰国吧。”
一阵头晕。她的目的我明白,这次我让她颜面无存,必要报复。但二天后她将起程去赤鹰国,不便施行计划,便留我同行前去,好随时方便进行报复,这一路上,肯定多的是机会。无意之中,我竟把自己推入了危险境地。
菲儿率众扬长而去,牢房里一下子安静了来。
立古儿冲到了我面前,脸上犹有泪痕,指着我,狠狠地道:“艾美达,你别以为我会感激你,这次你出尽风头,无非是为了得到去赤鹰机会,我们两虎相争,你倒胜了。”
她往地上唾了一口水沫,甩头坐去了另一边。
我孤单地坐在墙角阴影里,什么也没说,因为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毫无意义,想去救人,却反而被误会,还把自己生生推进了危机处境。
飞彩罗走过了我身边,眼神里充满怀疑与不定。
角落里还有女奴们窃窃私语,“好假哦,之前还说不想去……”
一夜无眠。
启程前往赤鹰国的前一天,我收拾了一下不多的衣物,惊讶地现所有的衣服都被剪破撕烂,完全不能再穿,扔到了一边,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望着月光下貌似熟睡的众人,偷偷流泪,又是整夜未睡。
清晨,我眼睛红肿,布满了血丝,两手空空地走出女奴牢房。
第二十四章归来(五)
一路上,所有女奴都躲开我,不知是惧怕菲儿,还是为了其他。整整十五天,没有人跟我说一句话。完全被孤立。吃饭时,我的一块酥饼总是最小,清水也只有小小的一杯,我跑去分食物的女奴那里抗议,她瞪大眼睛,“就这么多,要么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气得身体微微颤抖,这肯定是菲儿的主意,暗里用这种饿食的办法折腾我,好阴险。
路上停顿休息时,我偷跑出来,四处寻找吃食,可找了半天,一无所获。远远地,看到了一只兔子,我心中窃喜,烤兔肉,一扑而去,却被另一人抢先,抓了兔子在手。
“喂,你干嘛?是我先看到的。”我怒叫,一抬头,却被他的高大块头吓了一大跳,宽阔的肩膀,粗眉大眼,栗色短,利落紫色套装,咖啡色骑士长靴,黑色披风,他把小白兔放在手里,道:“我先抓到的。”
“别以为自己是男的,又是大块头,我就怕了你,快把兔子还给我,”我说道:“是我先看到的。”
他嗤之以鼻,“谁先抓到手就是谁的。”
“你一个大男人跟女人抢什么兔子啊。”我怒骂着,肚子饿得咕咕叫。
他愣了一下,眼里一闪而过的诧异,笑了笑,说道:“那我拿东西跟你交换如何?”
“什么?”
他拿出了一个小包裹,打开,居然全是食物,长条面包,牛奶蛋糕,酥饼,一些奇形怪状的小点心,甚至还有一瓶清水,“好,”我两眼亮,一把抢去了他的小包裹,生怕他又反悔,“成交。”我现在饿得可以吞掉一匹马。
拿着食物在手,赶紧开溜,满心欢喜,心中充满了感激。我当然知道这个男孩子是有意将东西送给我的,世上还是有好人的。
行程又继续。七公主的金色马车走在仪仗队的中间,我们歌舞团混在最后。
相距不远,居然又看到那个骑士长靴的男孩,他骑着一匹黑色俊马,佩着一柄宝剑,寸步不离金色马车,旁边有女奴们在议论。
“那个在公主马车旁骑着黑马的男人是谁啊?”
“这么多天了你还不知道?他是七公主的一品护卫宁多柯,从小就守候在公主身边,忠心耿耿。这次公主外嫁,他理所当然要随往同行。”
“难怪,”女奴道:“恭维水平一流,我刚看到他抓了一只兔子给七公主路上解闷。”
我的目光不禁又投向了那个长靴男人,原来如此,他和我抢那个兔子是为了公主啊,低头笑了笑,有意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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