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quo;沈知行不在这里,”她紧咬银牙,听身后胡杨林中传来的&1dquo;飒飒”风声,语气中透着明显的寒意,&1dquo;师兄,师妹,咱们三人已经到西诏数月,可却没有半分进展,派去长陵送信的人也走了将近两月,却也像泥牛入海,杳无音讯。”
&1dquo;景王的错处不好抓,你不要心急。”祁三郎觉得后背凉,胳膊肘撞撞身边的宋迷迭,冲她使了个眼色。
宋迷迭听到莫寒烟的语气,本来已经下定决心躲到祁三郎身后不说话,现在被他一撞,又看到莫寒烟的眼风扫过来,便又不能不说,只得怯怯朝前走出两步。
&1dquo;上次在宜宁,我偷偷去找了挖出女尸那家子的邻人问了,邻居说那家的主人叫严峰,可是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官,都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咱们甚至。。。。。。甚至连各路官员的亲戚都查了,也没查出来。。。。。。”
声音越来越小,因为莫姑娘的眼风已然变成了冷刀子,&1dquo;迷迭,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宋迷迭很没出息地耸肩缩脖,眼睛去瞟莫姑娘的冰霜脸,&1dquo;那。。。。。。师姐,你打算怎么做?”
一片胡杨的叶子飘落到地上,莫寒烟用脚尖将叶子碾碎,&1dquo;杀了肖闯。”
杀人这种事对于校事府的人再常见不过,宋迷迭的那些师兄师姐们,每天都是扛着白刀子出去,扛着红刀子回来,回来后便到府门后面的那条小溪&1dquo;哗啦啦”洗各自的兵器,洗得一条溪水都是粉红色。
可是莫寒烟却不常杀人,至少,不像校事府其他人那般,只要心情不好就随便找个理由呼呼捅人。宋迷迭甚至见过莫寒烟有一次将一个罪臣的小女儿放走,亲自将那姑娘护送到一条偏巷,临走前,还塞给她几锭银子。
见宋迷迭现了,莫寒烟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目送那姑娘跑远,才走到宋迷迭跟前,笑容中带着些许赧色,柔软的手掌摸她的头顶,&1dquo;师妹,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莫姑娘笑,却知道,她是这世间心最软的人。
可是今天,她面冷心软的师姐要杀人了,杀的还是皇上亲封的大都护,抚慰诸藩,辑宁外寇的肖闯大将军。
&1dquo;如此就杀了肖闯,未免草率些了吧。”宋迷迭咕哝一句,声音小得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1dquo;这一月,我们找了他几次?”挂在莫姑娘手上的千斤锤滴着水,将地上浸出一片暗影。
&1dquo;四次。”祁三郎接莫寒烟的话一向飞快,这次也不例外。
&1dquo;他如何表现?”
&1dquo;支支吾吾,推三阻四,顾左右而言他。不过昨日,他说已经派了人去长陵。。。。。。”
&1dquo;一个月,景王就是要谋反也已经成了,”莫寒烟冷笑,紧接着,笑容隐去,两颗清亮的眼珠子中寒光闪动,&1dquo;大都护的位置,该换个人坐了。”
&1dquo;肖闯死了事小,可他毕竟扎根西诏十余年,亲信无数,我怕他死了,西诏局势不稳,会有人趁机作乱,”祁三郎号称校事府小诸葛,主意比其他人都拿的正,连祝洪遇上难解的事都要请教这个徒弟一二,只是他每每面对莫寒烟,话语中便少了几分坚持,多了些许劝解的意味,&1dquo;师妹,我想着,或许可先留着他,活死人和真死人虽一样不会说话,但至少,能镇得住他手下一众的虾兵蟹将。”
&1dquo;活死人?”宋迷迭来了兴致,眼睛扑闪了几下,&1dquo;师兄,你把那个带来了?”
祁三郎头一点,眼角的光飞快扫向莫寒烟,&1dquo;就看你师姐是否同意我的计划了。”
千斤锤上的水滴滴溅落在地面,莫姑娘盯着那片越扩越大的暗影,许久,嘴唇轻轻动了一下,面色却是依然不变,仿佛被头顶清冷的月色封住了,&1dquo;明日都护府办慰军宴,人多事杂,就在那刻动手吧。”
西诏最高行政军事长官,大都护肖闯举办的一年一度的慰军宴,自是邀请了所有的贵胄官员,所以,在看到刘长秧从马车上下来,好看的眉眼被都护府高檐上的红灯笼染上一抹暖色的时候,宋迷迭一点也不意外。
&1dquo;巧得很,”祁三郎咕哝一声,&1dquo;得,外面请次安,到里面遇上了,又得再请一次。”说完,眼角瞥向身后的宋迷迭,在她带着怯意的脸上停顿一下,&1dquo;走吧。”
宋迷迭跟在师兄师姐身后,朝那个挺拔却好像瘦了一圈的身影走去,离他只有两三步时,那人却忽然调转身形,背对他们,曳地的狐裘带起一阵风,&1dquo;阿青,走吧。”
尉迟青本已打算冲三人开口问好,被刘长秧这么一招呼,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脸上挂着一抹讪笑,冲几人点了点头,便跟在那已经步上台阶的景王殿下身后,随他一起走进都护府的高门大院中。
&1dquo;这家伙,分明已经看到咱们仨过来了。”祁三郎拳头握了又握,触到莫寒烟一扫而过的眼风,呼出口气,&1dquo;师妹放心,咱们今晚的目标不是他,我心中有数的。”
说罢,昂阔步,走向站在门口迎客的肖闯,同宋迷迭莫寒烟一起,冲他行了一礼,面露笑意,&1dquo;大都护,看您红光满面,想必是要仕途通达,步步高升啊。”
说话的时候,他袖中藏着的药瓶随着行礼的动作轻轻晃动着,瓶中装着的,是一味毒药,他祁三郎用九种毒虫的毒液配出来的,九种毒素互相压制,便不能取人性命,却能让人在榻上瘫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