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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林小说>半川烟雨半川晴>第146页

  &1dquo;这孩子想必是又在您面前卖弄了,他不过是在延里当值了几年,比旁人多看了几本书罢了,便时不时地混说一番,打扰大人的雅兴了。”

  &1dquo;过目不忘尚算其次,关键,他还能领会词句的含义,这可不是一般孩子能做到的。”

  赵奂目光不动,花白的头似乎被阳光照得打了卷,搭在肩头,被一阵忽然吹过来的风托着飘向脸颊。他把头整好,冲杜歆微微一笑,&1dquo;说来,冬青他也确实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不过大人,请听小的一句劝,莫要和这孩子太过亲近。”

  &1dquo;这是为何?”杜歆反倒来了兴致,追问一句。

  &1dquo;他是个灾星,一出生,就克死父母,后来,又克死了好多人,我这把老骨头,也差点死在他手上。”赵奂强颜苦笑,看着冬青离开的方向,摇头轻叹。

  &1dquo;哦?”杜歆眼中掠过白光,顿了一下,&1dquo;愿闻其详。”

  说完,见赵奂依然犹疑着,于是朝身旁的石阶拍了拍,&1dquo;还有些梅子,公公若是无事,不如坐过来,尝尝冬青腌的这糖渍青梅是否可口?”

  停伯公杜歆一向不拘小节,平日里结交的都是街头市井,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赵奂于是朝他走去,步上台阶,在冬青方才坐出的印子上坐了,这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座已经被拆了一半的大殿,轻声道,&1dquo;大人,想知道冬青的身世吗?”

  冬青的父亲是宛城的大贾豪族,性格温和敦厚,朋友众多。

  有一日,有一个落魄之人前来投靠他,冬青的父亲见那人甚是可怜,于是便收留了他,看他有几分才情,又能说会道,便让他留下做了家里的总管。

  岂知是引狼入室,此人天生奸邪,受人恩惠,不但不心存感激,反而,对家中的人和物起了邪念。

  他看上了冬青父亲的万贯家财,亦惦念上了冬青母亲的美色,心中所想,竟是要将这两样东西霸为己有。对了,冬青的母亲并非他父亲的正妻,而是家里的妾室,但那位大夫人和自己的夫君一样和善温柔,所以妻妾之间的感情也如姐妹一般,融洽无间。

  再说回到那奸人,他在冬青家里当管家的第十个年头,终于再也藏不住歹心,于一个风高月黑之夜,打开屋门,放进他早已私下联络了数月的强盗,杀人掳掠,无恶不作。

  而冬青的娘那时正到了产期,惶惶中生下孩子,将他交托给一个丫鬟,逃出生天。

  而她自己,为了怕被那奸人玷污,抹颈自戕了。

  除此之外,冬青的父亲,嫡母,哥哥,以及家中老少奴仆一个都没能活下来。那人与强盗们坐地分赃,带了这些金银珠宝逃出宛城,然后,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有人说,曾在某处见到过那奸人,他俨然摇身一变,成了富甲一方的大商人,而这个可怜的孩子,却一出生,就成了无父无母无兄的孤儿。

  说到这里,赵奂摇了摇头,&1dquo;十年前那的那日,我奉命到民间采买,在一处偏僻的巷子里,看到了那奄奄一息的丫鬟,和她怀抱中,同样奄奄一息的孩子。”

  &1dquo;丫鬟是个忠奴,只剩下一口气,还拼着命将这孩子的身世告诉我,最后,拉住我的手恳托,希望我能将这可怜的孩子抚养成人。我见那孩子比枯柴还要瘦的手指,一个没忍心,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答应了,将他带进宫来,做了内侍。”

  &1dquo;我想着,没根儿了也总比死了强,好歹,算是为那家子留下了个活口,虽不指望他为父母报仇,但能活着,他爹娘在阴间也多有安慰。”

  第113章慰军宴

  &1dquo;我想着,没根儿了也总比死了强,好歹,算是为那家子留下了个活口,虽不指望他为父母报仇,但能活着,他爹娘在地下也多有安慰。”

  &1dquo;哪知啊,”赵奂以手扶额,&1dquo;这孩子是个真灾星,谁被他那浑身嗤嗤冒着的火星子溅到都要出事。老奴第一天抱他进来,就被一只从天而降的火钳子砸了脚,指甲都砸裂了,到现在,身上的大伤小伤可谓没数,若不是想着那丫头临死前的叮咛,早将他踢出永巷了。”

  &1dquo;大人也离冬青远点吧,这孩子遇谁克谁,您可千万别沾染了晦气。”

  赵奂说完,抬头眯眼,见太阳已经偏西,忙不迭站起来,拍了拍袍子上的尘土,&1dquo;哎呦,不知不觉,就到了这个时辰了,停伯公,老奴还有些宫务要做,就先行告退了。”

  他接过杜歆手中已经空了的木碗,倒退步下台阶,微跛着走出宫门,只将杜歆一人留在被阳光和灰尘充斥着的院墙内。

  &1dquo;灾星,”杜歆喃喃道出两个字,扶着栏杆站起,方才觉得两个膝窝已经酸麻,于是将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趔趄摔断了自己这把半老不老的骨头,&1dquo;灾星,”他摇着头,嘴角沁出一丝笑意,&1dquo;还真是和那个倒霉蛋不相上下啊。”

  下雪下了半月,融雪融了半月,当禹阳城终于在阳光下斩头露角的时候,据刘长秧和宋迷迭去宜宁已过了一月有余。

  这一月,城池虽然被白雪覆盖,不染纤尘,安静可爱,可城中的人,却各怀心思,各行其道。

  莫姑娘用她的大力金刚锤砸碎了洗尘潭结实的冰面,三人一起合力,用了七八日功夫,从潭中捞出了的无数根大大小小骨头。可这些都是老的、碎的、掉渣的老骨头,没有一根是属于死之人的,莫寒烟对着水面沉思半晌,终于起身,脸色黑得像是能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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