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这个躺在自己身前背对着他的女人,她命令的语气让他觉得刺耳,甚至,在他心里激起一股无名火来。可是身体现在乏得很,尤其是下腹部,酸得没有一点力气,空得像是完全感受不到了一般,所以他也无暇与她计较,只从褪下的衣服里摸出几颗碎银,抛到女人身体前面。
&1dquo;差不多了吧,禹阳城里年轻貌美也就是这个价了。”
当然还有后半句话没说出口:你这样的,我给的不少了。
说完,他叹了口气,双手撑地将绵软不堪的身体勉强挺起一点,可只是这么一个轻微的移位,却听到自己的腰椎出&1dquo;咯嘣”一声脆响,震得四肢像同时被什么猛地牵动了一下,在同一瞬一股脑地酸麻起来。
他扶着腰冷笑:自己从小习武,每天将这把骨头掰过来折过去,也不曾听它们何时出过这样脆利的响声,像是快要断裂掉一般。怎么一番云雨就将他弄成了这般脆弱不堪的模样?许是赶路赶得乏了?还是水土不服,吃食不对胃口?还是,他许久未碰女人,而她又要得过多,一股脑地释放出来,身子便吃不消了。
于是摇摇头,咬紧了后槽牙,两条健硕的胳膊又一次力,终于一个鲤鱼打挺,从那片冰冷的红土地上坐起身来。
身旁的女人还是没有动静,他瞅了她一眼,觉得她凸起的两块肩胛骨就像两堆奇形怪状的石头,丑陋不堪。于是连告别的话都不想再多说一句,他站起身,随便把衣服裹好,沐着月白风清,深一脚浅一脚地朝梯田下走去。
身后忽然扑过来一阵风,里面带着他熟悉的那股子味道,潮湿、朽败,像一堆放了许久也没有拿到阳光下晾晒的旧衣服。
他心头一紧,尚未来得及回头,忽觉肩膀被一样东西攀住,粗糙冰冷,却带着尖锐的触感。
&1dquo;我说了还不够。”
她吹出的口气不是臭,而是一种混沌的浓厚的味道,他说不清楚,但只觉心头憷栗。
肩膀处被抓住的地方猛地一疼,年复一年训练出来的敏捷和机警被激了出来,他两只手探向身后,抓住死死箍住自己的两条胳膊,用尽浑身力气,将她从头顶抛到身前。
&1dquo;噗”的一声,她的身体在他面前展现,一半陷进泥垢中,脸孔被散开的盖住,只露出几片肌理,被月光映成诡异的青色。
&1dquo;你他妈是不是疯了?”他狂吼,酒意消散得无影无踪,心里的怕和恼同时滋长,像有毒的蔓藤,把他从内到外死死缠住。
他只恨自己没有带剑出来,可以把那个横陈在前的身体扎得体无完肤,扎得像一只被拔光了刺的刺猬。
可是下一刻,所有的情绪和声音都被堵在嗓子里,他瞪大眼睛,面孔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身体也像被浇筑成了一座雕像,半点都动弹不得。
女人把散在脸上的头慢慢撩起,似乎很有耐心,一根一根,慢条斯理,直到,露出掩下面的嘴唇和鼻子,最后,是一双眼睛。
而他也是在这一刻才看清楚,她的头并不是被月光染成了银色,而是早已苍似雪。
&1dquo;还不够。”
她笑着,冲他伸出一只手,指甲里还残存着他的一部分,那是方才的激情,留下的最后的印迹。可他若早一点看清楚了她的模样,那么就是用鞭子抽他,就是一百年没有碰过女人,他也不会和她温存缠绵的。。。。。。
他忽然有点想吐,这一刻,竟然是恶心先占领了心头高地,然后,才是铺天盖地的无法阻挡的恐惧。
&1dquo;还不够啊。。。。。。”
她笑着起身,手探过去勾住他的脖颈,嘴唇贴上他的,撬开,在他的舌上留下了一个又狠又长的吻。
&1dquo;娇柔一捻出尘寰,端的丰标胜小蛮。。。。。。”
她又是一笑,亲吻的力道加重,&1dquo;脉脉双含绛小桃,一团莹软酿琼缪。。。。。。”
身体贴上他的胸膛,手摩挲着他粗壮的后颈,一寸寸朝上,攻城略地,来到他的后脑勺。
&1dquo;你怎么不说话?嫌弃我吗?”龇着嘴冲那一点力气也使不出的男人笑,她接着道,&1dquo;他们以前和你一样,不过没关系,很快,你便会知道我的好的。”
月亮被云影盖住,只听下面有人在唱:低舞月,紧垂环,几会云雨梦中攀。
第26章生辰
宋迷迭是被外面的喧哗声吵醒的,她打着连天的呵欠从床榻上坐起来,穿好深衣,套上靴子,才慢慢回忆起自己昨晚为何睡得不踏实。
前半夜她似乎听到了哭声,从很远的梯田上传来的,时断时续,却一直没散,吵得她一度想从榻上爬起来,到外面看看到底是谁在哭,扰得她无法安眠。怎奈睡意虽不浓,却总是沉甸甸地从上面压着,怎么挣扎都无法醒过来,急得她差点在梦中打了一套五步拳。
现在宋迷迭总算想明白了:自己昨晚应该是被魇住了,而梦魇的原因,当然是因为那位身娇肉贵的景王殿下。
昨日从晡时到日落她都被他使唤来使唤去,先是将一只西瓜削皮去籽切成小块冰镇后再送过去,后面又帮他剥核桃和瓜子,剥了一小竹筚,剥得指头都酸了,他才示意她停手。
而这位挑剔的景王殿下,却只吃了两把就摆摆手让人把这些干果子拿走了,美其名曰犒赏属下,实则是嫌弃它们没有烘炒过味道寡淡,气得宋迷迭差点没忍住火气,将眼前人揍成鹌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