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马车上,石之柔失了魂似的,一想到红鑫荣生产后有夫君陪伴在侧,她便忍不住陷入黯然神伤之中。
显然,谷英她们已经习惯了姑娘这般呆坐,不仅没有打扰,还悄然间换了她手中已经冷下来的茶水。
只可惜,叶靖义的踪影始终不见,石之柔一边看着朝臣们争执不休,一边盼望着可以见到叶靖义的下一封信。
转眼间,冬去春来,雪水逐渐化尽,繁茂的枝丫悄然钻出,为大地附上一层生机勃勃的景象。
三月十二,这天太子府里异常热闹,所有人都忙活起来,为着太子妃生辰而准备。
石之柔晨起,艰难挪动脚步来到廊下,周倩倩蹦蹦跳跳的跑来,捧着一个大大的布包,小脸上满是孩童最天真无邪的笑容:“大姑娘!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母亲为你准备了这个,希望你可以与天同寿!安康吉祥!”
谷英下意识去接,却被小女孩躲开,还说要姑娘亲自打开。
石之柔疲惫的脸庞尽力挤出一丝笑意,想要弯腰,却感到沉重的无力,只能坐在廊下的木杆上,这才伸手将早已递到眼前的布包打开来。
映入眼帘的是雪白到没有一丝杂质的布料,上面精致的绣纹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她将衣料拎起来放在日光下仔细的瞧,是一件棉制的里衣,袖口处与衣领处还有许多象征着平安吉祥的团纹图样,针脚细密,一看便知是下了功夫的。
“这是两套里衣,母亲说娘娘的衣裳都是内宫绣制的,定然比我们的东西好,只是这物件是母亲能拿出最好的东西了,还希望您不要嫌弃才好。”
女子将里衣拿在手中爱不释手,不是这物件到底有多好,只是这份真情难得。
“替我谢谢你母亲,刚巧今日我想邀请各位来我这里用膳,你去将你父母亲也请来可好?”
“好!”
小女孩正要往外走,却被谷英叫住,伏在姑娘耳边小声道:“邀帖是要提前三日开始下的,今日突然,会不会不太礼貌?”
石之柔却宛然一笑:“无妨,叫来吃顿便饭而已,没那么多讲究,去吧。”
小女孩这才蹦蹦跳跳的朝园外跑去,欢快的样子好似遇到多么令人开心的事情。
看着小女孩欢愉的背影,石之柔忍不住低声感叹道:“果然,孩子的快乐才是最纯真的。”
声音虽小,但还是让谷英听个清楚,她鼻子一酸,也不由在心底感叹:“姑娘这是多久没有真正开心过了?”
不多时,石家几个女儿带着贺礼前来祝贺,大皇子也带着妻儿过来,岚王妃还带来了一份她亲手抄写的佛经,说是保佑她顺利生产,石之柔也都欣然接受。
这样的场合自然少不了赵楚瑶的身影,不过这一次她已经与夫君订婚,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太子府下人们忙碌着,主子们则是在屋子里说话。
石之柔:“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赵楚瑶:“就定在下个月初十,母亲说时间有些匆忙,就不必大操大办了,几个朋友简单吃个饭也就是了。”
话落,众人都听出这其中的隐晦。
不过就是赵家夫人还是觉得女儿嫁给武将,实在是有些招摇,实在是不想引人注意罢了。
石之柔笑言道:“挺好的,只要你们俩人相濡以沫,比什么脸面都重要。”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多大的礼数都不重要,只要他一心一意待我好,我就满足了。”
话落,众人看向外屋圆桌前坐的几位皇子还有龚飞文,他们男人聊的多半是朝堂上的事,里屋的几位女子则是多聊些胭脂水粉,绣花布匹什么的。
很快到了用膳的时候,女宾男宾分开坐,也是坐了满满两桌子,不过女宾这边就要比男宾的人数多上些,只是男宾桌上的周大哥就要局促的多,全程不敢抬眸,因着他只是一届草民,却面对皇子将军,这对他来说简直于酷刑没什么两样。
而女宾这边的周夫人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同样身为草民的她面对一桌子王妃皇子妃,脸简直红到一个顶点,小心翼翼夹着眼前这一盘菜,也不敢说话,更不敢抬眸,好在周倩倩知道心疼母亲,站起来给她盘中夹了不少好吃的。
石之柔见着两人的局促,倒也是不好说什么,毕竟这样的场合还真是有些为难他们,早早便结束了这无聊的饭局,各位开始在院子里玩闹。
有投壶的,有打捶丸的,男人们则是聚在一起射箭,两位怀有身孕的女子则是在一旁看着,静静谈天说地罢了。
夜里,太子府又恢复了往日静谧,石之柔无聊的翻看着年前的账册,现去年因着大旱的缘故,许多田地可以说收成惨淡,庄子上的佃户们也过的凄苦,好在石向珊已经下了不少的赏钱,他们也算是过了个好年。
“给倩倩寻的师父怎么样了?”
“程水给她寻了几个学堂,可都不合适,奴婢想着要不要找个女先生到家中授课?”
“说起女先生,我记得从前在家时便是一位女先生,若是她还肯愿意来,给她出三倍的月例。”
“是,奴婢知道了。”
只是次日,谷英便拉着脸回来,温巧拦住她往里走的脚步低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谷英摆了摆手,丧气道:“可别提了,姑娘让我去将从前石家的明先生找来给周倩倩教书,可她被她丈夫关在家里,说什么都不肯再让她抛头露面,就连我将银子摆在他面前也无用,真是气死我了!还从没见过这般不讲理的人!”
谷英越说越是气愤,不由得音调都跟着高了几分,自然也就让屋里的石之柔听到,高声询问:“是谷英回来了吗?”
听到姑娘的声音,两位女使相看一眼,随后才进入里屋。
姑娘刚起身,正坐在妆台前由着程水为她盘:“何事叫你如此气愤?”
谷英一脸怨气,将所见所闻和盘托出,石之柔蹙眉不解:“有钱拿也不同意吗?”
谷英颔:“是啊!奴婢还从未见过这般不开窍的人!十两银子可是旁人一年都挣不来的!他竟如此不识好歹!真叫人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