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振庭带武象生回城,仍感觉身边有个定数炸弹。他坚持认为,日本人被杀,武象生脱不了干系,与其让他连累自己,不如先下手为强。他知道,日本人已排除对武象生的怀疑,这个时候如要求日本人逮捕他,显得他大义灭亲,自身干净。游击队不救,一切安然岂不更好?即使他以后出了事,自己也有话说。如他被游击队救走,顺便当卧底,自己也有了跟小林要价的筹码,横竖于己都有利。倘若他卧底暴露,正遂己愿:借机名正言顺地将垂涎已久的小姨子纳第三房。在她姐姐跟前,还要摆出一副救她一家于危难之中的正人君子面孔,这个黄脸婆再不会为纳妾之事闹翻天。他甜滋滋地眯着眼继续想:小姨子面如桃花,胸脯比她姐姐高的多,看着就想摸的浑圆臀部,还有那白嫩的大腿,还有她那……。姊妹俩跟我享清福,大家都快活,嘿嘿。他咽下口水,为自己能想出此招自鸣得意。
武象生被关进宪兵队才知道,日本人竟将四名士兵之死嫁祸于他,自然大呼冤枉。
高振庭第二天去看他,假意愤慨一番,最后轻声叮嘱道:“象生老弟,你不用担心,我已在四处打点,禾木太君要三四天才能从上海回来。这几天在里面好好的,能吃,吃!能喝,喝!借机养养身子。本座甚为担心的是,有人神知无知地要劫狱救你,那可不得了,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你现在跟本座讲真话,到底有没有人救你?咳咳,不要不作声嘛。有道是‘福祸所依,祸兮福所倚’,若真有人救你,那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如真这样,也你遂愿了。本座晓得你为有人骂汉奸憋屈。我提醒你,若土匪救你,你坚决不能去。打家劫舍,名声跟汉奸差不多。若游击队救你,那就解脱了,省的被人指着脊梁骨骂汉奸。今后无论形势怎么变,赵家两边都有人。家里的事不要翻身,本座自当安排好。抗日形势好,你干你的游击队,或许本座今后还要靠你照应。如果日本人得势,你给我当卧底,我肯定照应你。今后联络你,必须是本座亲笔信。记住,亲笔信落款为‘两姨’。
武象生被他一番肺腑之言感动,他也很担心师兄弟们冒死相救。心中默念:上天保佑,不能劫狱,不能救我。
师兄弟对武象生被抓很纳闷:大师兄跟盘山炮楼杀鬼子的事不沾边,日本人为何认定是他干的?都主张当晚去宪兵队救人。
水福海极力劝阻,他认为事情不合常理,不要说武象生没杀人,即使杀了人,高团长也会想法子救他。不如向游击队汇报,想其他办法。
时光为高振庭去后山洞一直疑惑,苦恼的是无法在保安团找到回应,李小飞带四人来到山后树林,便认为机会来了。告诫师兄弟们,武象生被捕明显是圈套,有人能证明他不在事现场,可能内部有人想害他。他跟高振庭是两姨,又是他从前的副官,高振庭为撇清自己,也应救他。大家如去救,说明他真有问题,反而害了他。耐心等几天看看。
时光考虑事关重大,及时跟郝卫国汇报了武象生的情况以及自己的想法。
郝卫国赞同他的建议,决定武象生的工作由县委来做。提醒他,击毙日酋的任务完成的不错,但不要张扬,以免引来鬼子的疯狂报复。游击队目前的任务是闷声大财,要在抓紧展、壮大游击队上下功夫,其他小事不要计较。军统行动失败,为顾及脸面,可能会做小动作,小心为上。
九
“参座”开完会非常头疼,战区秘密会议通报了最高统帅对国共合作之态度,其中,对共党在皖南迅展之态势非常不满。战区长官命参谋处立刻拿出暗中遏制共党在皖南展之方案。
忻龙给“参座”带来令人振奋的好消息:军统对日酋槔木久夫出追杀令已有结果,此人在广县境内被击毙,同时被击毙的还有已被任命为联队长的关东军少佐及三个尉官。
“参座”喜出望外,连声说好。认为此举不仅打击了日军的嚣张气焰,还对提振国人的抗战信心大有裨益,昭示了中华铁律: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军统芜湖站又立一大功。他考虑到面临的任务,要忻龙请军统特派员薄安宁面叙。他认为,薄上校对付共党有经验,若确保皖南无共党武装,少不了此人。
薄安宁刚得知儿子阵亡的消息,心中悲哀无比。让他难以启齿的是,消息竟是日本人悄悄通知他的。通知上说,他儿子已为大日本帝国玉碎,尸体火化。按照他生前遗愿,已将骨灰撒入长江。令郎是帝国大大的朋友,希望他能念及儿子的宏愿,完成他未竟事业,跟大日本皇军合作。
他看完信,后悔的直捶胸。儿子本不愿去日本,是他逼儿子就范。原本考虑,自己的军统生涯艰险无比,哪天被军统灭口,能保住薄家最后一点血脉。想不到儿子竟投敌,越想越心痛,越想越憋气。人被日本人挫骨扬灰,还不敢张扬。眼泪只能往肚子里流。将信烧掉后,骂一句儿子:“你个小畜生,你老子一生忠于党国,这种卖国求荣之事,你也敢干?”
他进门闷闷不乐地跟“参座”寒暄几句,坐那儿垂头丧气。
“参座”有些奇怪,问:“薄兄为何这般模样?击毙日酋应高兴才是呀。”
薄安宁苦笑着掩饰说:“高兴个屁!鄙人刚才已被重庆训斥一顿。”
“参座”愈不解,好奇地问:“薄兄刚打了胜仗,为何还要挨训?”
薄安宁看他一会,说:“看来兄台还不知道是谁击毙了日酋,是共党广县游击队。”
“参座”瞠目结舌,他能想象得出,眼前的薄兄,以及他重庆的上峰,此刻尴尬的处境和沮丧的心情。上了军统追杀名单的日酋,没有死在军统枪下,还损兵折将。被名不见经传的游击队击毙,这是何等地讽刺,这让军统颜面何存,让戴老板情以何堪?好在日酋被击毙在战区所辖地区,新四军归战区统辖,怎么说也是战区功劳。
“兄台无需懊糟,日酋被国人击毙,自然是喜事一桩。看来游击队有能人啊!”问一旁的忻龙,广县游击队队长是谁?
薄安宁未等忻龙回答,介绍道:“听说队长姓余,正宗的土包子,字都认不全。我很费解,广县游击队何以这么大能耐?”
忻龙纠正说,长官有所不知,广县游击队队长不姓余。姓时,听说原是个郎中,叫时光,刚任命没几天。
薄安宁一愣,郎中?时光?问他是不是还有别的名字?
忻龙回答,他原名时兆光,从杭州回城后改名时光。
“是他?”薄安宁随即幽幽地说:“这个人我清楚,他六年前在杭州行医,跟日本人有合作,跟地下党关系密切。还掩护过一个共党要犯脱逃。他脑袋灵光,日酋死在他枪下,不足为奇。遗憾啊!两次都未能除掉他,军统芜湖站逃不了干系。他何时参加的游击队?
忻龙将刚了解的情况如实报告:他母亲被日本人杀害,他为报仇,才加入游击队。中途曾带三十几个川军去投宁县独立营。察觉军统要逮捕他,逃回游击队。又差点被游击队当作日特枪毙。可谓历经磨难,经历离奇。有一点很难懂,共党领导军队的原则是党指挥枪,但他至今未加入,估计他在游击队混的并不如意。
“参座”听到这儿,沉吟一会有了想法,抬目看薄安宁,见他正注视着自己。双方相互对视一会,眼神已将各自的心思交流完毕,各自颔。
看长官沉默无声,忻龙有些按捺不住,急切地毛遂自荐:“长官,部下有一个不成熟的建议。鉴于时光目前的境况,是否可以争取他为党国效力?若能成,槔木鬼子被击毙,自然是国军所为。若不及时策反,共党很快会鼓动他加入。卑职愿意前往说服他。”
薄安宁不屑地瞟一眼忻龙,暗骂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起身告辞。
迎着忻龙期待的目光,“参座”不置可否地笑笑,泡茶递过去,让他坐下谈谈想法。
忻龙认为策反时光非常有必要,这个人委实不简单,月初为牵制日军被重重包围,居然成功跳出包围圈。屡次成功炸毁日军的军火库。有此人才,国之幸事。此人若是在国军序列也大有前途,此举可谓是双赢之举,成功概率较大。
“参座”刚才跟薄安宁通过眼神沟通,也都有这想法。装模作样地点头说,现在是国共联合抗日,是人才就要勉励其为抗战效力。去催问一下组建游击武装进展情况,他想建议长官重用此人。他已盘算好,若能招安成功,他既可享有为党国推荐人才之美誉,又可让新四军拟建皖南抗日根据地的计划胎死腹中!这就是他要向长官部交差的方案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