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细细数道,“你看,今年你身子差了许多,医院都多跑了几趟了?偏偏家里又没个帮忙的,招娣那丫头也真是的,做啥都笨手笨脚,叫她洗两个碗,她能砸了一块碗,越帮越忙……最后,辛苦的还不都是你?”
“我知道,坐小月子的时候,就因为钱不多,你连鸡都舍不得买,只托了金花嫂子买鸡蛋,又要忙工作,又要忙家里的活……我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恨自己没本事啊。”
吴明峰说到后头,垂头懊恼模样。
“有了这钱,咱们家也能宽裕点,儿子出生后,也能给他好一些的生活。”
周爱凤一听,心中也在思量。
是啊,亏啥都不能亏了儿子,别人家有的,她家儿子也该有。
再听吴明峰说着关心她的话,周爱凤心里也有了些甜意。
原来,自己的付出,明峰都有瞧着啊。
被劝了几句,又瞧了瞧黑色袋子里那一张张的大团结,周爱凤心里惊跳得厉害。
“这,这么多……”这要是攒钱,得攒到猴年马月啊!
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瞧了真金白银,这下,周爱凤也舍不得将钱还回去了。
她家明峰说得对,要怪,就怪那老太太没将钱揣好!
这是她家的运道,是老天爷瞧着她日子过得艰难,不忍她未来儿子受罪,特特送来的一笔财!
话多说几遍,自己便能将自己劝住。
这下,不用吴明峰多说,周爱凤拉着吴明峰便是一阵疾走。
她心中也暗暗思量,犹不放心。
“刚才……我没露出马脚,瞧着没什么不对劲吧?”
“你还说!要不是我拉得够快,你就蠢蠢地嚷嚷开了。”吴明峰没好气,“财神爷送财来,砸你头上都不知道捡起来揣兜里,蠢!”
“是我胆子小了点,呵呵。”
夫妻两人说着话,这下是连病都不看了。
两人揣着钱,直接往家的方向走去,带着隐秘的欢喜,压抑的开心。
因为兴奋,周爱凤疼得苍白的脸色都染了一分红,有了分血色,衬得那眼睛既贪婪又明亮。
财了,财了!
……
另一边,钱大勇和钱小尘从医生那一处出来,瞧到大厅里的翁秋丽,待明白生什么事后,顿时如遭雷击。
钱大勇脚都软了。
“爸!”钱小尘一把将人搀扶住。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打击过大,钱大勇眼神都失了神。
“儿啊,钱丢了,看不得病了,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啊!”好几十的汉子了,直接嚎啕了出来,捶胸顿足。
周围的人唏嘘不已,不过,见好一会儿没人将钱还来,谁还瞧不明白?
这钱呐,捡着的人是不还了!
……
钱家报了警,做了笔录,警察同志通知回去等消息。
三人失魂落魄地回去了,因为没有了钱,钱小尘也没有办理住院手续。
……
江风带着热意吹来,忙碌了一整天的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家,只见处处炊烟袅袅,倦鸟归林。
芦苇江上,夕阳的余光洒在江面,好似撒了一把的碎金,江风吹来,水波涌动,上头的船儿也跟着晃动。
一艘客船和渔船擦肩而过,周建章瞧着那往河中放网的钱小尘,眉头一皱,心里起了怒意。
这小钱,别的事就算了,这生病可是大事,怎么能这么不听劝?
这会儿没了客人,周建章将马达一关,客船停在不远处,气一沉,扯着嗓子便喊了过去。
“小钱,你去医院瞧了吗?”
“听叔的话,钱这东西左手进,右手出,它就是赚不完的,咱们该花就得花,啥也没有身体重要!”
钱小尘苦笑了一下。
“看了看了,医生说了,是长了东西,得做手术!”
周建章皱眉,视线往钱小尘手上放了一半的鱼网上看去,虽未说话,意思却很清楚。
这是在问,既然确诊了,那怎么还不去看?早治早好,怎么能还在这儿下网捞鱼?
这心呐,真不是一般的大!
钱小尘又是一个苦笑。
他是爱攒钱,舍不得花钱,但这种事情上,他还没有糊涂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