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说两句,他自己又有些狐疑,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赵来景将目光看向正在燃烧的包袱,火得了助燃之物,很快便愈的旺盛了,没一会儿,那二十五封的花皮包袱都燃了火,火光舔过,纸张化成了灰烬。
挑包袱的纸马也瞧不见了。
只见有飞灰打着旋,明明没有风却能朝天飞去。
赵来景拍耳朵,暗暗告诫自己。
错觉错觉!
他肯定是幻听了!
怎么可能真有纸马送包袱?
见烧得差不多了,丁桂香去桌上拿了杯酒,往圆圈里头洒了洒。
“这花皮包袱是你奶奶去乡下,好像叫什么芭蕉村的地方。她听说那儿的大仙很有几分手段,特意让人帮忙写了花包袱,上头写了经文,你爸爸在下头接着了,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丁桂香说完这话,沉默了下。
旁边,赵来景也沉默了。
两人俱是想起了前两年时候,赵祥鹏的尸体从河里被打捞起来,已经成了巨人观,面目全非。
他们还是依着那大金链子和手腕间的手表,这才将人认了出来。
饶是已经两年多快三年的事儿了,想起这事,母子两人还是黯然神伤。
害了他爸的人,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
大家都说他可能是自己跳下去,或者是自己不小心跌下水。
赵来景不想信,也不愿信。
爸爸妈妈勤快,前几年改革开放,爸爸会开卡车,脑子又灵活,和别人承包了车队,专门将当地便宜的东西贩到别的地方,又从别的地方将东西捎回来,他眼光好,赚的多,赔得少,很是赚下了一笔家当。
他们家又不缺钱,家庭也和睦,爸爸怎么会自己跳下去?
赵来景不相信自杀一词。
至于仇杀,赵祥鹏为人和善又大方,轻易不与人结仇,和丁桂香的感情也和睦,两夫妻都是做人清白坦荡的。
这仇杀,一般为钱,一般为情,这情是没可能了,钱的话……要当真为钱,也不会留了巨人观上的大金链子和欧米茄手表了。
就算认不得欧米茄手表的价值,明晃晃的大金链子总认得吧。
最后,久久没有线索,这案子就是以赵祥鹏自己不小心,失足落水结案。
丁桂香数落,“不怪你奶奶疼着来云哥,你瞧他,前几天还来找我,话里话外想要操心车队的事,我说了几句话,把人给打了……”
“你倒是好,我喊你进车队,咱们再多盘两辆车,多赚一些,你还不要,就要和阿维几个玩耍。”
“我听你说,你还要打龙舟,当船主,坐龙头?真是把你威风的哟!”
“还有还有,你天天穿的这是啥裤子哟,都能给我当扫帚扫地喽!”
“你呀你!真是让我不省心!”丁桂香又是嫌弃,又是恨铁不成钢。
赵来景撇撇嘴,“妈,你这就不明白了,有福要早点享,别苦哈哈的只会赚钱。”
“赚再多的钱,咱们不舍得花,要真有什么事,回头便宜的是谁,还不是外人?”
“远的不说,就说咱们家吧。”
赵来景正了正身,清了清嗓子,打算和丁桂香好好地掰扯掰扯。
“咱们家的家当是谁攒下来的?还不是爸和你一起,你们抠抠搜搜,起早贪黑,没年没节……跟个老黄牛一样,这才家攒下的。”
“我现在都记得,最早以前,我爸买卡车缺了一点钱,找兄弟,找奶奶爷爷他们,你瞧他们谁借了?”
“连根葱都没借!”
“真是白瞎了我爸提上门的那兜水果和麦乳精!”
赵来景记仇,往事历历在目。
那麦乳精还值得好些钱呢,他自己都没舍得喝!
“到最后,还是爸爸在外头吃了一分半的利息,咬了咬牙,又将房子抵押出去,这才买了辆小卡,一点点起家的。”
说完这里,赵来景喘了口气,拎过桌上那可乐瓶,怼着嘴就喝了两口。
冰凌凌的汽水冒着泡,咕噜噜地朝肚子里下去,赵来景哈了口气,只想喊一声痛快。
缓过那干渴,他摊了摊手,这才继续道。
“现在我爸没了,家里的钱啊房子啊,它们被分成了四份,我和你一半儿,爷爷奶奶再一半儿,他们那一份以后准备给谁?”
“切,别说以后了,现在都给到来云那小子的手里了!”
“他们心里想啥,我还不清楚?”
“合着我爸我妈打拼了大半辈子,回头就是便宜别人家的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