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盘搁的。”周爱红嗔了一眼,“她呀,和你
一样,新鲜的粉干还不爱吃,就爱吃这热过一趟的,还说搁了醋,酸香酸香的更好吃。”
要她来说,那还是新鲜的更好吃。
潘垚从大海碗里抬头,冲潘金笑了笑。
潘金护着潘垚,“盘盘说得对,就是这样的才好吃,我也爱吃这一口。”
……
一家人白天各忙各的,夜里睡的也早,就吃饭时候最是热闹。
周爱红问起了潘金,“今儿怎么回来迟了,厂里很忙吗?”
潘金,“忙倒是还好,就是今日,老方去看侄子侄女了,他手里的活儿,我就帮着做了些。”
听潘金提起老方去看侄子侄女,周爱红叹了口气。
“应该的,都不容易,咱们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瞧见潘垚好奇的看来,周爱红想了想,解释道。
“就时常和你爸爸一道做活的方伯伯,他有个弟弟,做了九龙镇一户陈姓人家的上门女婿。”
“前年时候,他托人找了个活儿,市里防汛办招人,他要去扛沙包。”
“路上着急赶路,码头边的船要开了,他心里着急啊,怕迟了工作得丢了,就这样跑了起来……”
“大包小包的,扛的东西又多,后来摔了一跤,就再也没有站起来了。”
周爱红惋惜,“听说才二十七呢,留了一儿一女。”
“小的那个今年也才岁,听你方伯伯说,那弟媳妇去年改嫁了,两个孩子就留给了爷爷奶奶,老人家年纪大了,就是想操心,也没那个心力,只有嫁人的姑姑还会管一管……”
“你方伯伯不放心,就经常带了米面和钱过去看人。”
潘垚听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上门的人,孙辈是依着阿妈当爸爸那样称呼,这姑姑,其实就是姨姨,爷爷奶奶,那也是女方家的父母。
“摔一下就死了?”潘垚瞪大了眼睛。
“是啊,也是寸,正好磕到头了。”
“不过,我听你方伯伯说,就是没磕到头,他这弟弟这一摔也是悬。”
“他跑得太急,东西又多,那会儿脸红得厉害,这一摔,那那口气就没喘上来,当场人就没了。”
潘垚听了也是一阵唏嘘。
年纪轻轻的便没了,确实让人惋惜。
还是家里的顶梁柱呢。
“方伯伯和那姑姑,他们人真好。”潘垚帮周爱红收拾着碗筷,还感叹道。
周爱红不以为意:“都这样,谁家都有困难的时候,家里人不帮,小孩就得饿死了,能帮一把是一把了。”
听着周爱红朴素的话,潘垚想着,大概,这便是血浓于水的兄弟姐妹情吧。
人真是复杂,穷苦的时候,反而能将心拧成一条绳,富贵了,反倒有了杂思。
……
夜一点点深了,春寒料峭。
夜里时候,外头起了雾,犹如薄纱漂浮,落在树梢头,落在地上的小草上,落在窗户的玻璃片上……凝结成水。
潘垚撑着手坐了起来,元神莹莹有光。
她瞧了瞧床上是睡得又香又熟的身子,凑了过去,趴在床边瞅了瞅,还稀罕地捏了捏自己的小鼻头。
末了,潘垚偷偷一笑。
下一刻,她犹如一阵风,从窗户的缝隙中吹出,贴着青草呼呼而过。
潘垚玩了好一会儿,直把自己卷得满身泥土和青草的香气,抬手一看,还有露珠冰凉凉的感觉的,这才觉得痛快。
……
小庙那处还氤氲着月华,不过不见府君的身影,潘垚也不介意,身形一卷,如清风一样往前。
芦苇荡的野鸭子,江里的大蚌,趴在石头上晒月亮的大龟……潘垚悄悄地掠过。
芦絮被卷起,落在江面上,流水哗哗,淌着芦絮,让其朝远方飘去。
大江下头,潘垚挑挑拣拣,捡了个最大的蚌壳捞起,夹在咯吱窝窝下,准备明儿熬汤喝。
她瞅了江面上漂浮的芦絮,瞧了一会儿,觉得颇为好玩,这会儿玩累了,索性也躺在了江面上。
只见她面庞朝上,四肢随意的摊着,那蚌壳被她顶在脑门的位置,耳朵边是水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