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道,他心里想的念的,自始至终都只有周怀若一个人。
他本无意成为什么名人,更不需要世俗的头衔加持,意外走红这件事说到底,红的不是庄鹤鸣,而该是周怀若的摄影作品。
就连他本身,也只是幸运地得到了她的加持。
庄鹤鸣说:“你曾经说,你从不奢望任何人救你,因为你就可以拯救你自己。只想在下雨天时为你撑把伞,只想在你努力向前走的时候,有幸能站在你身旁,与你并肩而立。”
我们都是很普通的人,普通地相遇、相爱。我们也是很特别的人,特别在你出奇地好,好到让我愿意喜欢这个有你存在的世界。
“明明站在你身旁是我的幸运才对……”周怀若的声音瓮瓮的,有些将哭的预兆,“如果不是遇到你,我的人生可能倒霉得一塌糊涂。”
他抱着她站在明亮的地方,背后是黄昏和灯火,漂亮的眼睛里是足以将坚冰融化的温柔,俊美如临世的神祇。
“那就一直留在我身边吧,我会让你永远地幸运下去。”他说着,松手放开她,俯身将地面上散落的纸页捡起。被递到她眼前时,才看清那是夹在诗集中多年的陈旧作业本,代替那封她没能递出去的情书,那次他没来得及赶到的会面,一直被小心翼翼地珍藏着。
“现在,物归原主。”
他拉起她的手,变戏法一般从掌心处变出一枚精美的宝石戒指,连同他拿着的作业本一起放到她小小的掌心中间。
“往后余生,它、婚戒和我,都是你的。”
窗外有烟火升腾,璀璨的光球划破夜幕,目及之处所有暗色都被点燃,少女的无名指被深爱的人以指环加冕。
番外一纵使晴明无雨色
周怀若的父亲拥有一个一听就能令人想起夏天的名字,唤作萧晴明。
周沅遇到他时,二十三岁,那时她整个世界里只有钱、排队和极限运动。
与传言中相反,萧晴明不是什么倒插门都没人要的摄影浪荡子,而是国内第一家以光学为核心的相机设备制造商之孙,家族财产雄厚到连周沅站在他面前都活像个突然得势的暴户。
只是也因为如此,才注定了她与他之间,只能是一场虚无。
(1)
夏威夷的欧胡岛北岸,世界顶尖冲浪运动者的华山论剑之地。周沅乘在一个完美的大浪上滑行,上岸后却一头栽进一双比海还深的眼睛。
那双眼睛长对了,黑得就像秘密本身。周沅注意到他,是因为这个高瘦的亚裔男人在一众比基尼沙滩裤的夏威夷海滩上,还长袖长裤裹得严严实实,撑一把黑色的伞,不苟言笑。
他的眼神实在令人太难以忽视,周沅蹙眉,抱着冲浪板一深一浅地踩进细软的沙中,走到他跟前,警惕地开口:“你在看什么?”
“你肩带掉了。”
他用中文答得直截了当,眼神很冷,冷到让人无法觉得他是有什么图谋,那一瞬间周沅只感到尴尬,几乎落荒而逃。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判断出她是中国人,也不知道为什么离开海滩后自己会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他仍独自一人站在沙滩上,一动不动的,竟有些心生恻隐。
那清瘦的身材线条修长,仿若一幅墨清浅的国画。
他一个人,就像一座孤岛。
(2)
再见面,是纽约某个时尚舞会。
她一袭鲜艳的红裙,宛如奔跑在荒林中的红色蔷薇,开遍沉睡的城堡。他一身宝格丽高定西服,聚光灯中朝她轻举水晶酒杯。她的心犹如杯中酒,在他掌中千回百转。
国内相机巨头的幺孙,父亲是无人不知的商界大腕。哪怕他只是个庶出的幺子,但衣食无忧、英俊非凡,也足够成为无数女人梦想当中的高枝。
他向她请求跳一支舞蹈,所有不能宣之于口藏于衣裙的繁复中。步步交错、身姿紧贴的舞池中央,神诅咒了她。
她的心跳沉没在那双漂亮得能杀人的眼睛里。
(3)
第三次见面,在周沅久病的老爸那里。遗嘱将立,根据律师团的眼线透露,最小的她分到的股份也最少。在这场夺嫡般的股份斗争中,她手中握着的棋子实在太过有限。
她必须亲手为自己制造胜利的筹码。
结束虚情假意的孝顺戏码,她踩着高跟鞋到医院花园抽烟,他撑着黑色的伞,穿着一身病号服出现。
“借根烟。”他浅笑着说。
她白他一眼:“我虽然没什么道德底线,但给病人点烟这种事还是不会做的。”
他伸手直接夺过她指间的香烟,咬住沾了口红的烟嘴,在迷蒙的烟雾里微微闭眼。
“无妨的。抽不抽,都是死。”
周沅在猛烈的日光中侧脸看他,问:“怎么,绝症?”
“他让我活我就活,让我死我就死。这是什么症?”
她嗤笑一声,答:“是软骨病。”
但同样的,她心里很清楚,生在顶豪之家,不是天堂就是地狱。如果不幸有几个怎么都追赶不上的兄弟姐妹,在父母这把庇护伞倒下之后,生死富贵就是握在别人手里。
而萧晴明说,他的出生无非是父亲为了争夺继承权所精心编造的局。他的使命在出生那一刻便已经完成,剩余的,生老病死,父亲说,那都是他萧晴明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