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票口这边顿时只剩下一个保安,还有两个检票的工作人员。
“打电话?你们也会要求其他的参观者打电话吗?”
骆家诚冷笑,他那模样着实欠扁,也着实引人侧目。
别说是检票的工作人员和那个剩下的保安了,就连排队等检票的参观者们也大多把注意力放在骆家诚于保安们的对峙上。
闻月也在骆永长的黑名单上,她和骆家诚的照片早就被到保安们和工作人员们的手机上了。但挽着李敏栋的闻月很是轻松地通过了检票口。
想要进入展馆,除了要有票据,还需要出示有效证件。和票据一样,证件也可以是电子证件。
闻月手里的电子证件是陈薇手下一名女设计的电子证件截图。如果仔细查看,保安和工作人员们是能现这一点的。可惜,这些人只是睁大了眼睛看八卦,丝毫不知闻月就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过。
一进展馆,李敏栋就敏锐地察觉到了闻月与平时的不同。
挽着他胳膊的那条手臂无意识地用上了力气。紧抱着李敏栋的胳膊,仿佛抱着的是水中的浮木,闻月脸上的风轻云淡消失了,取而代之出现在闻月眼里的是晦暗不明的压抑。
——闻月一眼就能认出这些被挂在墙壁上的画,有哪些是骆永长从她那里拿走的。从这些画的面前经过时,她的眼前总会闪现出这些画原本的样子。
轻握自己臂上的纤手,李敏栋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把自己的体温分给闻月。
眼底一热,沉重的像是被泥沼拖住的脚步也随之一轻。闻月轻轻吸气,和李敏栋一起走到了放置着《黑洞》的最大展厅。
甫一见到《黑洞》,李敏栋就停住了脚步。他很难具体地形容自己所感受到的震撼。他只知道这幅画给人以一种巨大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迫使他背上的毛孔尽数张开,渗出冷汗。他全身的汗毛都倒立了起来,鸡皮疙瘩更是起了一阵又一阵。
两米一的宽幅,三米的高度,《黑洞》摆在人前,真的就像一个可以把人吸进去的异空间。李敏栋完全能够想象《黑洞》要是作为道具出现在恐怖片里,那部恐怖片会是什么剧情——那一定是无数的怪物趁着夜深人静从《黑洞》里爬出,接着在这个世界大杀特杀,直至将这个世界变为地狱。
闻月松开了李敏栋的胳膊。她的这个动作让李敏栋回过神来,找回了自我。
周围是嘈杂的,闻月与李敏栋的世界却很安静。两人都没有说话,一切的一切都在彼此缠-绵的视线里悄然道尽。
低头吻了下闻月的嘴角,李敏栋快步离去。
闻月没有去看李敏栋离去的方向,她只是用视线描摹着早已不再熟悉的《黑洞》。
玻璃碎裂的刺耳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是李敏栋徒手砸开了放着消防器材的玻璃柜,从里面拿出了灭火器。
人群里有人尖叫,有人不解,还有更多的人眼睁睁地看着李敏栋提起灭火器就朝着《黑洞》的侧面砸去。
哐!哐!
灭火器砸在防弹玻璃上,出沉重的响声。好一会儿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跑去叫了在展馆里巡逻的保安过来。
理论上来说,防弹玻璃是很难被人用蛮力砸穿的。也因此哪怕看到李敏栋“疯”,绝大多数的旁观者也只是退后几步隔岸观火,没有人打算上前阻止李敏栋破坏《黑洞》。
然而——
保护着《黑洞》的防弹画框,那个六个面的长方体竟是有一条边裂了开来。
《黑洞》是闻月画过的尺寸最大的画,也是骆永长加工过的、尺寸最大的画。
从《白洞》在鹤寿轩露面到今天,也就两个周的时间。别说骆永长不可能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把《黑洞》修改到可以看出是《白洞》“原型”的地步,就是骆永长带着五、六号人一起动手也得分秒必争。
骆永长不会想自己的秘密被太多的人知道,他一定严控了和他一起修改《黑洞》的人手数量。这也就是说,实际帮着骆永长一起改《黑洞》的人还会更少,骆永长和这些人恐怕是画到了开展前半天、甚至是几小时前才停。
《白洞》是画,却也是颜料堆叠起的雕塑。要想在两周内让《黑洞》也达到类似的效果,就只有放弃精准的计算,一个劲儿地往上堆叠颜料。如此情况下,骆永长根本无法控制《黑洞》这幅画的厚度。
原本用来保存《黑洞》的防弹画框,已经没法保存厚度增加的《黑洞》了。而画框的宽度,必须要等《黑洞》的修改差不多结束了才能确定。
防弹玻璃能提前裁好大小,无缝粘合剂却没法在短时间内完全晾干。骆永长这么重面子的人,不可能舍弃美观,用牢固但不精美的画框。也因此闻月事前就告诉李敏栋,让他朝着《黑洞》画框的边缘砸。
砸开了画框的一道边,立刻去砸另一道边。等两道边都裂出缝隙,李敏栋就徒手去撕玻璃,硬是在人前把《黑洞》从画框里拉出一截。
“你在干什么!?”
保安成群结队地朝着李敏栋冲了上来。
“抓住这疯子!打电话报警!!”
“不要拍视频!不要拍!”
场面乱成一团。
价值几百万英镑的大作出了问题,吓得保安们心脏都感觉不在胸腔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