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许家之所以不让他跟这个表妹结亲,是因为这个表妹家世不行,其父只是个商人。
“我看他们这个样子,很是担心等你嫁过去之后,到时候找个什么名目把这位表姑娘给收进房里也很有可能。你虽然出身高贵,到了婚后可就由不得你了。而你爹给你许个这样的人家,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撺掇!”
第2o章当心奸人
说到这里宁姨妈轻轻一叹:“我别的都可不管,唯独你——你是我一手带大的,要是被外面人给算计了,等我来日下地府见了你母亲,可怎么跟她交代?傻丫头,你以为姨妈这么紧张是为了谁?都是为了你呀!”
赵素望她片刻,坐下来:“我被许给了许家这件事,我哥哥知道吗?”
“因为还没有文定,也没对外多说,但这么重要的事,他总要知道的。只不过许公子和他们家表姑娘的事也是我最近才听说的罢了。”
说到这里宁姨妈拉住她的手,“傻孩子,你爹是当然不会害你的,只是你本该嫁入公侯之家享福,他却把你嫁进个没有封爵的武将之家,他们许家哪里比得上一流权贵的荣华?更别说这许公子还是这样的心性,来日你过了门,还不得受多少委屈!
“这主意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也不知道是谁在你父亲面前吹耳边风。如今你倒是懂事孝顺,为他考虑,但他们又有没有为你考虑呢?”
宁姨妈这番语重心长,令赵素蓦然想起老家隔壁没事就倚着大门拉人唠嗑的二大妈……
不过由此看来这婚约是不会有假的了。
她是不想为了反对而反对,缘份这种东西,并不是非得一见钟情才算,父母之命也不过是种结缘的途径罢了,所以前世她也并不拒绝相亲。
但是如果事情真相是这样子,那当然是没有任何考虑的必要。
而如果不考虑,她又要如何阻止事情展呢?
如果说早前听6太后提到男尊女卑思想的坏处时还只是刻板地觉得不好,眼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落在了自己头上,这就让人有真情实感了,不管那个许公子是不是已经有心上人,她可都不想将错就错!
这么一来就头秃了,怎么策反庆云侯还压根没头绪,这里又多了个婚约需要解决!
也不知道这年头退婚要些什么手续?若她主动提出来悔婚能不能行得通?
毕竟6太后一来,很多事情都变了,但一想到汉人千百年来受儒家思想浸润,一个义字传承了这么多朝代,退婚是伤及两姓之好的行为,许家那边都没说什么,她这要是提出退婚,那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就算能磨得庆云侯同意,那对家族声誉造成的影响也难以挽回吧?
这事还得慎重。所以是不是找个机会去探探这许公子的虚实呢?
一转眼她看到宁姨妈还在定定看着她,当下心念微收:“宁表哥的宅子置好没?姨妈想他了吗?最近有没有想法去通州住住?”
“他才刚入仕,衙门里有住处,心急置什么宅子?迟些再说罢。”宁姨妈端起茶来啜了一口,她又嘱道:“你往后再不可这般跟你父亲说胡话了,续弦的事不要再提,仔细着了奸人的道。”
赵素看着她,点点头:“我会小心的,一定让我爹擦亮眼睛。”
……
坐在乾清宫里的庆云侯控制不住地连打了两个喷嚏!
停下来后他歉意地看了眼隔着张小炕桌坐着的皇帝,道了声“恕罪”,又掏出帕子弱弱地往皇帝手上拿着的奏折上擦了擦。
皇帝稳坐榻上,把奏折合了:“都督近日忙里忙外,想必是累着了,还当注意身子才是。”
“谢皇上爱护。臣先前只是有些鼻痒,才致殿前失仪了。”庆云侯欠了欠身。
皇帝微微颔。
庆云侯便言归正传:“史恩犯案的证据臣虽然已经收集到,但案子归究得移交给都察院和大理寺审理,大理寺正卿和都察院御史们可都是昔年先帝和太后的部下,即便是皇上下旨严惩,只要太后话,那两个衙门一定也有办法拖延。还请皇上早下决断。”
皇帝面如平湖:“史恩深受太后信任,在此之前他从无越轨记录,太后不信他有犯事,也情有可原。事实上这份罪证究竟是不是就是真实的证据,还待核实。太后虽然庇护史恩之心明显,朕也不能鲁莽顶撞。”
“皇上也认为史恩可能被人构陷?”
“朕只是说有这个可能。”
皇帝支着扶手站了起来,随着他的缓步轻移,曳地的袍子碾碎了一地天光,站立的姿势也使得这隔间有些紧促起来。
“太后究竟为何要保史恩,具体原因我们不是也还不知道吗?
“建国才二十余年,纵然大部分人都敬重先帝和太后,朝中却有不少前朝的旧臣,他们大多数人还是冲着功名利禄归附的大梁,内心里对宋家朝廷未必有勋贵功臣这份赤诚。
“所以先帝驾崩后这两三年里,朕已经收到过好几道奏请修改既定国策的请愿。可见他们的确是怀有某些想法。”
“那太后可知情?”
皇帝伸出左手,当像是象牙雕就的、骨节分明的五指轻轻把虚掩的窗户推开,暮光一泄而入,他轻蹙的眉眼之间那一抹冷凝也立刻显现出来:“虽说都让朕给驳了回去,但以太后的英明,未必没收到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