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地上还有一滩血,他的嘴角唇上也有些血迹,显然是刚才吐血了。
褚胜上前去,对他低声道:“公爷,王妃到了。”
声音落下了片刻,褚眀修才睁眼,侧头看了来。
褚欢站在榻前足有两三米外的地方,正冷眸看着他。
景烜在她身侧,面具下,也看得出神色冷淡。
褚眀修恍惚了一下,才抬手拍了拍褚胜,褚胜扶着他坐起来背靠着软枕。
头黑白掺杂的凌乱着,脸色也苍白憔悴得不行,显得比之前苍老了许多,也没了作为武人的刚毅之气,倒像是个垂垂老矣风烛残年的活死人。
他看着褚欢,有气无力的问:“是你让邓云去灵堂上闹的?”
褚欢不意外他会这样问,点了头:“是。”
褚眀修点头,闭了闭眼。
褚欢瞧着褚眀修这一脸死灰的模样,挑眉勾唇笑问:“看来即便知道是我安排邓云去闹的,你也还是了她的话,并不怀疑是我污蔑?”
褚眀修扯着苍白的唇苦笑:“我也并不蠢……”
褚欢呵呵:“你不蠢?你当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你若是不蠢,也不会当了十几年的绿毛王八都毫不察觉,你蠢透了好么?要不是我,你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多可笑。”
褚眀修都满心荒凉了,还是被她怼得哑口无言,满心都好似被针扎了似的。
是啊,他很蠢。
他那么在意那个女人,哪怕知道她恶毒阴狠,也都心爱于她,一直以来都因为自己当年意志力不够招惹了冼氏,而对她愧疚难当。
所以这些年,他知道自己对不住冼氏,可还是由着她被邓氏为难,由着邓氏任性胡来。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但是,人都是这样,有在意的,也有不在意的,他在意邓氏,不在意冼氏,还对邓氏愧疚,便只能偏着了。
可早在他对不住她之前,她就和自己身边的一条狗好上了,这么多年,他们在他眼皮子底下,背着他勾搭成奸暗结珠胎。
他是真的蠢透了。
他竟然被耍弄羞辱了将近二十年。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和自己手底下的狗,分享着自己的妻子。
褚眀修想到这里,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他压下不适,问褚欢:“你何时知道此事的?”
褚欢也不介意和他好好分享一下:“当初褚戎为她卖命,连你都背叛,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所以掳走了邓云,逼问了此事,当时就知道了啊。”
褚眀修眉心一跳,不赞同道:“那么早就知道了,你却隐而不,筹划到了今日,逼得津儿弑母,再当众将此事宣扬,你倒是出尽恶气了,却一点都不顾及褚家的声誉脸面。”
褚欢翻白眼啐他:“你搞笑了,我为何要顾及褚家的声誉脸面,莫说影响不到我,连我娘和我弟弟都影响不到,是你丢人,不是我们,我巴不得你直接没脸活。”
褚眀修:“……”
他闭上眼咬着牙,胸口突然重重起伏了几下。
旁边的景烜抿嘴笑了一下,很是喜欢她这张能把人气死的嘴。
她这嘴皮子,只要不是对他输出的,就显得特别讨喜逗趣。
褚眀修缓了口气,慢慢平复了心头的浮动,看向褚欢道:“听说津儿被抓了,弑母之罪,他必死无疑,但……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放他一条命?”
褚欢有些意想不到,冷笑了一声:“你倒是心宽得很,现在这个时候了,你还惦记着他的命呢?”
褚眀修道:“邓氏不堪,别的便罢了,可津儿切切实实是我的亲儿子,他弑母,虽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褚家和我,我就两个儿子,总得尽量保全。”
顿了顿,他对褚欢保证道:“你放心,事已至此,他做不得世子了,世子之位会是玉成的,我只想保住津儿的命。”
褚欢扯了扯嘴角,只觉得自己听了笑话一样。
她蔑然冷笑:“你倒是有趣的很,他弑母之罪,板上钉钉的死罪,凌迟都是应该的,陛下已经过问了此事,你让我保他?说梦话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