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确实不难,她也确实很容易办到,不过是弄死他而已。
实验体没有正常感情,有血缘关系的家人都能说折磨就折磨,他一个交往才几个月的男人,动起手来更不用手下留情。
蔺峥胸腔里挤出来的呼吸都带上了灼烧感,朝她靠近一步,却被中间一言不的凌江聿拿枪顶了回去。
审讯室里没有一丝光线,普通人不可能精准看见其他人前进后退的动静,更别说凌江聿刚才还情绪痛苦得干呕,现在就能绕过审讯桌椅,一步也不浪费地夺枪守在凌江玥身前。
转变很生硬。
蔺峥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沉声说:“凌江聿,她在控制你。”
“我知道,”凌江聿表情不变,枪却再次把他往外推了下,“别靠近她,上来之前我警告你的话没听清楚吗?你既然决定做个有责任敢担当的好警察,就最好离我妹妹远点。”
“你知道?你确定自己现在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蔺峥眉骨下压,眼神逼视着他,在黑暗里也犹如实质。
“你一直想让她光明正大在凌家过普通日子,但你现在做的事和你的想法完全相反。如果你是清醒的,就应该很清楚,她从这里离开后,情况只会更糟糕。”
凌江聿没立马说话。
他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江玥刚刚说给路愉听的那些话未尝不是在说给他听——自以为是的关心同样让她感到束缚和不开心,她讨厌现在的生活。
那些该死的神经病科学家和家里那群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带给她的只有痛苦。只要她还生活在这些人周围,怨恨和痛苦就如影随形如蛆附骨,很难去除掉。
或许,他想,或许离开这里,去一个人少的陌生的地方,江玥才能真正平和下来。
“但我想让她活得开心点,剩下的我来一点点解决,”他回答蔺峥,脸色变平静,“放她走吧。”
刚说完,他的手指扣动扳机,准头非常高地射中许嘉言的腿,子弹头携带的电流让许嘉言直接抽搐着跪倒在地。
林珈的枪口立马对准他:“你在干什么?”
出尔反尔也没这么快的。
凌江聿手指尖颤抖,似乎在和某种力量做对抗,额头的青筋都浮现出来。
是凌江玥在操控他。
“当事人就在这儿,你们俩倒是聊得高兴。”凌江玥从凌江聿身迈出来,嘴角向下扯着,满脸的不高兴。
她只是歪歪头,凌江聿手里的枪又对准了蔺峥,这次是心脏,像在惩罚不忠臣的员工。
但蔺峥眼皮都没眨一下,冷静问:“你怎么做到的?控制神经元和激素分泌应该做不到完全控制一个人为你所用。”
“因为这个。”提到重点了,她指了指自己眼睛,态度一瞬间变乖巧,声音轻轻像在蛊惑谁。
蔺峥顺着她的动作直视她眼睛,就看见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突然聚集起一团深棕色的东西,游动着,越看越像旋转扭曲的黑洞。
黑暗里只有他能肉眼看清楚那点不同,逐渐把他的理智和意识全吸进去。
“——放我走吧蔺峥。”他只能听见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