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绮冰说?这话,只是一?时的权宜安抚,邓展鸣却忽而被她点醒,心中突然?有了目标。
没错。
他是要还的。
这些过往的事情,邓展鸣说?得艰难,隐去了自己最后的决定,只慢慢地将自己曾经面临的艰难与挣扎缓缓地倾诉,没有半点卖惨的成分,只是头一?次能将这些压在心底的话对?人说?起。
压抑得太久,无从倾诉,到最后从冷淡的口吻中也能听出濒临崩溃的歇斯底里。
方舒雁安静地听着他泄般的倾诉,沉静而温和。
“别太在意。”她摇了摇头,看着剧组里来?来?去去的人影,平静地道,“改变不了的事情也就只能接受,既然?现在已?经没人非要怪你,你也不用给自己这么大的心理?压力。真正做错事的人到现在都不曾悔改,不用你这个什么都没做的人去承受一?切。”
邓展鸣没说?话,深深地将头埋低,在她身边仿佛连抬头都没有底气。
方舒雁问他:“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话,对?你的原谅?其实你没必要纠结这个,我没有欺软怕硬到怪罪于你,就是始终有点难面对?。以后如果能互不相干,应该就是最好的展了,你觉得呢。”
邓展鸣依然?没有开口,方舒雁也不逼他,文静地坐在他旁边,抬眼看向天际。
霾云厚重,阴了一?整天,雨却始终没下?。粘稠的空气将人周身包裹,连呼吸都觉得逼仄。
方舒雁不介意和他一?起无所?事事地出会儿神,偏有人要很没眼色地过来?破坏气氛。谈致北安排完剧组等下?拍摄的事,消失了片刻,再出现时拿着药和水,径直来?到方舒雁身边。
“吃药。”他说?,将水杯递给方舒雁,动作自然?地将掌心贴上她的额头,感受了一?下?,“还是稍微有点儿热,药得再吃一?天。”
方舒雁不是很在意,因此也没有非要反驳:“我不一?定记得,想起来?你就提醒一?句,多谢。”
邓展鸣听到他的声?音,怔了一?下?,终于从恍恍惚惚的个人精神世界中挣脱出来?,转头朝旁边看了过来?,脸上满是震惊:“你们……”
“关你什么事。”谈致北扫他一?眼,毫不客气地将他的惊诧随手按回去,“回你的青春疼痛片场悲春伤秋去。”
邓展鸣:“……”
方舒雁他许久未知音讯,谈致北的情况他还是了解的。刚才见到谈致北出现在片场,他还没有多想,只以为他也同样是单方面追过来?,等现在看到他们的互动,又觉得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他犹豫了一?下?,咽下?没有立场的问,低声?反驳:“……我没悲春伤秋。”
“是么,那过来?卖惨?”谈致北随口问。
邓展鸣眉头一?皱,刚要怒,就见他接过方舒雁喝空的水杯,语气轻描淡写。
“说?得跟谁还没有个人渣亲爹似的。”他语气淡淡,“别拿自己经历的那点儿打击出来?扮可怜,同情你还觉得自尊受冒犯。流什么血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但长成什么样的人总甩锅不了别人。想做什么样的人就去做,努力的姿势丑点也无伤大雅,最后成功了就没人笑你。”
邓展鸣听得一?怔,愣愣地看着他,一?时竟忘了言语。
方舒雁抬眸看向谈致北,浅浅莞尔。
“你变了很多。”她笑着评价,“之前谁和你这么说?话,你肯定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我这几年逐渐现,人变成普世意义上的完美,就是个磨平棱角的过程。”谈致北平静地说?,低眸看她,侧脸在台阶旁的灯光中半明半暗。
“这个过程不太安全,谁靠得近,谁就受伤多。遇到难磨的材料,花费的时间?更?久,打磨我这么一?块石头的功夫,可能够磨别的三块,最后也不一?定就能完全磨好,劳心劳力。”
自己现在知道得挺清楚了。方舒雁失笑,看了邓展鸣一?眼,一?语双关:“功劳其实也不在别人,主?要是自己愿意去磨,那就总能磨好。”
“一?块石头把自己弄得太好看,内里也不过就是块石头而已?。”谈致北说?着风凉话,得到方舒雁不赞同的一?瞥,唇角稍稍一?弯。
“所?以要去找有缘人。”他说?,“遇上愿意珍藏的人才有价值。”
。
晚上的戏开拍在即,邓展鸣跑过来?一?趟,其实也没有什么具体的目的,就是憋了太久,想找个人说?说?话。现在话已?经说?完,在剧组里傻站了一?会儿,找不到什么事做,不得已?蔫蔫地告辞,情绪不高,但心里却已?经平和了不少。
来?者是客。虽然?是个不之客,但方舒雁依然?客气地给了他几分面子,送他出置景地。谈致北没人叫,很是自然?地自行跟在一?旁,方舒雁看了一?眼,也没叫他回去。
反正她就在这里,没她在,戏也拍不了。既然?还没开工,谈致北想在哪儿晃是他的自由。
经纪人的电话又一?个催一?个地打过来?,邓展鸣来?这边时就知道要挨骂,关了手机耳不听为净。助理?从来?这边起就躲在一?旁,替他挨骂到现在,见邓展鸣终于打算离开,唉声?叹气地小声?提醒他。
“展鸣,你还记得……你叫的媒体吧……” 这事他都没敢和经纪人提,邓展鸣一?意孤行,他能做的也只有站在邓展鸣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