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宗像的表情没变,但路德维希却怎么都觉得其中包含着一种鄙视他默默不作为的含义。他握拳抵住嘴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那两块石板在被西班牙人和法国人遗忘的同时,也在西班牙都马德里市被人当作了建筑材料,可以说是彻底损坏了。当时我的潜意识中有些微妙的感应,便火急火燎地前往马德里。找到石板时,他们已经是某处住房材料的一部分了。”
在路德维希叙述的时候,宗像亲手帮路德维希再次泡了一杯咖啡。此时此刻,当路德维希叙述至此,宗像嘴角扯出一抹嗤笑:“我忽然现,全部都交予命运一说,有些可笑。”
“哈,你这是在怪我吗?”路德维希肯定地反问了一句,眼神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嘲弄,细看却似乎应是欣赏。
“您觉得是便是吧。”这次宗像却是似乎连绕圈子都不愿意了,眸光冷凝,不过这样的冰冷注视也仅是一小会儿。随后他再次站起身,这次是真的将要离开。
“路德维希先生,我明日再来找您。还是这里碰面?”
面对虽然表现谦卑有礼的男子,路德维希第一次觉得有些不爽快。他暗自摇头,接着跟着站起身:“所谓命运,你以后便会明白的。”
对于抽象的事物,路德维希也只是有些抽象的概念,依他的性子,从来都无意与人说破。当然,若他真能将背后及将来的种种全部说出,对宗像而言可能无害,但谁知道,是否会给宗像的心境造成什么改变。
虽说,宗像礼司的话,不论是何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下不用送我了。”
路德维希耸耸肩:“行,那我就不送你了。不过,最后还是有些话想跟你说。”
“但说无妨。”
“如果有机会让你改变过去,你愿意吗?”
“……那要看是什么过去。不过,大多时候,我走的路,我都只想前看,很少后退或者回头。”宗像说完,接着道别,“那今天我就此告辞。”
路德维希点了点头:“那就明天下午两点吧。”
“好。今日多有叨扰。”
“我也很愉快。明日再见。”说着,路德维希再次坐回到椅子上,抬头微笑望着宗像。
宗像向路德维希颔,随后转身,走到门口。打开门之际,他说了一句话,路德维希听后,只觉得宗像虽然做到了青王十足的理性,但也正是太过理性,在某些方面成全了他人,却也很容易亏待了自己。
不过这些都和路德维希无关就是了,他终究,还是怕麻烦。
——“刚才我有些太过情绪化,请多见谅。说来,我现在倒是很想尝试扭转命运的感觉。……告辞了。”这是今天,宗像留下的最后的话。
宗像走出阅览房,朝地下图书馆出口走去的时候,不意外地碰到了雷奥。
“先生,您这是要走了?”雷奥有些急切地问。
“太阳都快落山了,也差不多是时候走了。”
雷奥怕下次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男子,或许……再也见不到,那在这之前知道男子的名字也好。于是他主动地,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先生,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
“宗像礼司。雷奥先生,有机会再见。”宗像对着雷奥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然后在雷奥忙不迭地点头中告辞离去。
而当第二天下午雷奥又一次见到宗像时,着实惊喜得吓了一跳,然后在宗像的一个招呼下又飘飘然了起来。当然,这是后话了。
宗像走出图书馆时,夕阳的余晖侵染了视界的西方。
今天确实收获颇丰,然而一早的情绪波动到如今这一刻,早就淡然如初。宗像不会告诉别人,但愿意对心中的自己承认,这一切,甚至让他的心情变得有些失落的原因,皆是因为他本不用斩杀周防,周防本不用在那时死去,他本不用失去——心中意义上,唯一能与之互相嘲讽,间或在镇目町某个酒吧或者澡堂相遇斗嘴的朋友。
他自恃强大,在某些方面,也是个普通人。
又或许,不知在何时,除了“朋友”这样称呼的关系以外,他对周防还产生了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然而这种心思,也要当事人还活在世上才有研究的味。因为如今,再怎么仔细琢磨也只是徒劳,只是空谈。
——周防,如果你还活着,想必不会放过这个能好好嘲讽我一番的机会吧。不过,你活着,我也不会轻轻松松告诉你便是了。毕竟,儿女情长与我们身上肩负的大义,说来也只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再见吧,周防。”
当时的宗像,对远方如那日从周防身上流出的鲜血般殷红的落日自言自语。然而,他却万万没有想过,他这既定的终究遭遇掉剑之觞的人生轨道,很快即将改变。
命运的洪流,即将生逆转——对于此时的宗像礼司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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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对饮成双(上)
? 周防尊从未思考过,与宗像那么多次的偶遇是否是因为两人缘分极深。他唯一清楚的便是,每次见到宗像,他几乎都在压抑——想和他干上一架的冲动。
(一)
青王氏族scepter4的成员们,时不时都会从小道消息得知,他们的王和赤王总是会在某处偶遇。就像是冥冥之中被命运的红线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