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钟鸣脸上却无多少得色,掸了掸烟灰,沉静地反问:“你认为呢?”
冯奕坦然道:“咱们可以去找陈季和跟6铭,只要他肯跟咱们联合,就能把你推上董事长的位置。”他出冷冷的笑意,“许董老了,该休息了。”
梁钟鸣眯起眼睛,思量着问:“如果,我现在不动,你觉得她会怎么走棋?”
冯奕断然道:“即使许董退下去,也不会主动让位于你,唯一的可能是推出许志远,她学慈禧太后那样,来个垂帘听政!”
梁钟鸣笑了笑,“你就这么不看好我?”顿了一下,他慢悠悠道:“我倒是——想赌一局。”
冯奕一惊,“梁总,虽然现在时局有利,但稍有迟疑就可能翻天覆地,你不能再举棋不定了啊!”他皱起眉,不得不道:“如果许董属意于你,也不必拖到现在了。”
梁钟鸣猛吸一口烟,迟迟不语,他想起从律师行听完遗嘱回来,景玲对自己的千叮万嘱,“钟鸣,你要稳住,千万不可以轻举妄动,老太太既然公布了你父亲的遗嘱,说明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这时候一动不如一静,你要相信她,也要相信我!”
现在,两派截然不同的意见摆在他面前,他该听从哪个?
也许是感应到梁钟鸣心底的犹疑,冯奕担忧的唤了他一声,“梁总,您完全有实力靠自己登上高位,又何必等她恩赐呢!生意场上无父子,这次您再不能有妇人之仁啊!”
“妇人之仁?”梁钟鸣听到冯奕这个冲口而出的形容,忍不住想笑,原来在他最得力的助手眼里,自己也不过是个优柔寡断没有胆识的懦夫,他透过蓝灰色的烟雾看向冯奕那张因为野心勃勃儿显得过于急迫的脸,嘴角扯起一丝浅淡的嘲弄,稍纵即逝,“暂时什么也别做,等等再说。”
“梁总!”冯奕失声叫道。
梁钟鸣朝他摆手,神色转向不耐,“别再说了,她毕竟养育我多年,我尊重她的意愿。”
冯奕曾经那样感怀于梁钟鸣的宽厚豁达,此时却成了恨铁不成钢,定定的坐在他面前,痛心疾。
梁钟鸣明白他心头的失落,却不欲再劝,有些事他没必要向冯奕解释,他从小跟着养母,深谙她的脾气和出牌方式,如果没有成竹在胸的把握,她是不会肯公布遗嘱的。而眼下的情形,自己等于被动的给推到了舞台的中央,追光之下,他的一举一动都会格外惹人注目,稍有不慎,就会引来她的猜忌,在这迷雾一样的氛围中,他唯有选择以静默应对一切可能来临的狂风骤雨。他甚至听从了景玲的建议,在律师处办完各项手续就立刻离开深圳总部,躲开任何可能的是非,也做足安心俯的姿态,好让流言蜚语无从生起。
当然,他承认冯奕所言的方式最为干脆直接,然而,一旦踏出那一步,也就意味着他将背负不孝的骂名,从此与许欣宜走上势不两立的道路,那绝对是一条泥泞不堪的辛苦路,如果有别的路可以走,他绝对不会轻易陷在这条途径。
冯奕没有沮丧太久,他是个称职的职业经理人,其实对梁钟鸣的反应也早有预料,不过,他是不肯轻易言败的人,坚信天无绝人之路,以他睿智的头脑总能想出办法来。因此,他放弃在此刻与梁钟鸣做无谓的争执。机会总会有的,尤其是在这动荡不安的时期。
他很快又振作精神,用另一个话题来缓解二人之间渐趋紧张的氛围。
“卢警官那边有了一点眉目。”
梁钟鸣看了看他。
“车子是在西郊的一条小河里找到的,崭的铃木,本市买的,也找经销商调查过了,登记的资料太简单,只记录下了一个姓氏,姓王,显然也是假的,他本人对买主没太大印象。。。。。。”
梁钟鸣将冯奕收集的资料逐一翻看了一遍,随后往桌上一撂,长长吁出一口气,像要释放掉胸中所有的晦气,紧接着,他转过脸来,望着冯奕的目光平静无澜,打断他道:“不用查了。”
“……为什么?”冯奕再次讶然。
梁钟鸣却不愿再解释,疲倦地挥挥手,“照我说的去做吧。”
冯奕久久地望着他,眼里的惊异逐渐褪去,换成了审视的目光。在他的印象里,梁钟鸣向来谨慎过头,做事情也瞻前顾后,而现在,有危险在暗处伺机靠近,他却撤消了所有的防护。
难道,他心中早已了然?!
“是谁?你知道了,是吗?”冯奕紧盯着他问。
梁钟鸣朝他无声的笑笑,“冯奕,有句老话还记得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冯奕的心里堆积起重重疑惑,他一直觉得自己很了解这个老板,而近来,他的这种自信在不断锐减。
他自信有敏锐的洞察力,梁钟鸣似乎在酝酿着什么,而他却一无所知……
“冯奕,志远那边安排妥了吗?”梁钟鸣没有让他沉思多久,转过脸来与他对视。
冯奕如梦初醒般地从自己的思绪里拔出来,“哦,已经送他回去了,放心吧,许董不知道。”
一提起许志远,冯奕就禁不住头痛,这次自己像联邦特工一样将他偷召回国,既要看住他不乱跑,又要防着别让许欣宜知晓,真是费尽了脑子。不了中途还是让这个狡猾的小子耍了一道,他趁人不备溜去了西藏,把照管他
的两个保镖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回来说是给父亲祈福祷告去了,说只有那里才能净化人的灵魂,唉,他这脑子……”他瞥了眼梁钟鸣,及时刹住了话题,在他的印象里,梁钟鸣还是挺维护这个弟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