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池大海明白后悔也于事无补,他去折来几根树枝遮掩尸体。完事后,赵梓续又借马义军的手机照了照,灌木丛静悄悄的,一点看不出藏匿的痕迹。
马义军手持打火机要烧木棍,赵梓续拦住他,“别在这儿烧——回家去搞定。”
他举着木棍,又想哭,“我不能拎着根木棍在大街上走,万一让警察拦下来……”
赵梓续走上去把木棍夺过来,就着膝盖一折二,又扔给他,“藏你衣服里,总之记住喽,如果被人现,你也逃不了干系,挨枪子儿咱们得一起挨!”
在他略带神经质的笑声中,马义军又没出息地啜泣起来。
清晨,池大海在宿舍里醒来,刺目的光线让他心生恍惚,他很难相信昨晚的一切是真的。
但当他在宿舍走廊遇到赵梓续,后者用充满语言的目光凝视他时,他才激灵灵赫然苏醒。
但此后,他们都绝口不提那一晚究竟生过什么,也不去关心尸是否已经暴露,仿佛和他们没有丝毫关系。他依然按部就班完成课业,赵梓续则更加频繁地参加各种招聘会。
最沉不住气的是马义军,有天傍晚,他跑来见池大海,恰好赵梓续那天也在他宿舍。
乘着宿舍没外人,马义军失魂落魄地给他们看一张几天前的报纸,上面登了一则征集线索的启事。
池大海从叙述的案地址和尸体现的位置上可以判断出来就是寄生虫,他被现了。
马义军焦虑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们去自吧,自应该可以少判几年,如果被警察逮起来,那可就一辈子不见天日了。”
他煎熬得人都瘦了,赵梓续宽慰他,“不会有事的,警方登这种东西出来,只能说明他们毫无头绪,你想想,我们在那儿留下什么了吗?什么也没有吧?”
“可万一有人现我们了呢?万一那天我们去废墟被人看见过呢?”
“只要警方找不到第一手证据就没事,现我们去过那里又怎么样,在那一带走来走去的人又不止我们三个!我们根本不认识他,警察不会把我们跟他联系起来的。”
“可如果他们找不到证据,他们会一直登下去,我查过,这则信息登了快一个月了。”马义军怎么也打消不了焦躁的情绪。
“那你更该放宽心!一个月过去了都没找着什么线索,往后就更没希望了。”
不管赵梓续怎么劝,马义军就是听不进去,他说他睡不好觉,走在路上,听到有人喊他名字就浑身颤,这种日子他没法过下去了。
正纠缠不休,池大海的舍友回来,谈话不得不暂停。马义军执意要商量出个结果来,于是两人去了他家。
路上,赵梓续接了个电话后格外高兴,他被一家地产公司录取了。
马义军的妈听说他们都是儿子的大学同学,特地烧了晚饭款待两人,还请池大海他们劝劝马义军,他最近工作拼命,人都瘦了。
草草吃完饭,三个人躲进马义军的房间,再议那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赵梓续明确告诉马义军,自只能是死路一条,这件事已经成为过去,只要他们三个人守口如瓶,日子照样可以过下去。池大海也赞成他的意见,坐牢、杀人犯,这些词汇他一点都不想沾,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但马义军要自的意志越来越坚决,“人是你们两个杀的,我一根指头也没动过他,真要论罪,我顶多就是个包庇罪,我能说得清楚,你们不去自,我一个人去,明天就去!”
话说到这份上,池大海和赵梓续不觉面面相觑。
从赵梓续微妙的神色变化中,池大海读出恶意再次在他心头涌动,一如他自己。两人飞快交换了个眼色。
池大海故作沉思状,好好想了会儿说:“既然这样,那好吧,我同意自。”
马义军重重舒了口气,擦着额上的汗喃喃自语:“对对,我们一起去,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马母请他们出去喝甜汤,她自己要出去散步,让马义军留同学们多坐会儿。
赵梓续乘势与池大海交换了意见,之后他先出去,池大海在马义军的房间里多逗留了一两分钟才到客厅。
桌上盛了三碗红豆汤,他们坐下来喝,汤炖得浓稠,颜色暗红黑,感觉像在饮血。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去?”马义军轮流看两人。
“先别急,”赵梓续慢悠悠地说,“这事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
马义军期待的目光转为困惑。
池大海解释,“人已经死了,这是铁板钉钉的事,至于怎么死的,关系到我们三个人的前途。”
赵梓续点头,“可不是,如果我们能把它描述成正当自卫,性质跟谋杀就不一样了。”
“谋杀”两个字给马义军的眼眸里又注入惊恐。
“谋杀是要以命抵命的。”池大海强调。
“可我们是三个人,他就一个,怎么也没法往自卫上靠啊!”马义军的思路被他们拉过去了,但仍顾虑重重。
“所以这个事得好好琢磨啊!”赵梓续凑近他,表情诚恳,“你想想,咱们刚开始想过对他动手没有?如果他不骂我们,能有后来的事?你往宽泛里想,我们确实是在自卫!只不过属于过度自卫罢了。”
马义军听得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