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踩在瓦砾上出细碎的响声,很快惊动了黑影,他猛回头,出爆喝,“谁?”
原来不是鬼,是人。
他们都松了口气,放重脚步走上去,赵梓续没好气道:“你是谁?大晚上的躲这儿装神弄鬼!”
那人站起来,身子晃了晃,却出言不逊,“滚开!我是谁用不着你管!”
“哟!还挺神气!”赵梓续乐了,“喝醉了吧,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转身,“大海咱们走吧,碰上神经病了,只能自认倒霉!”
“你才神经病!”那人怒不可遏跳起来,“你们这群乡巴佬!不管进城多少年也洗不掉口音里的泥土味儿!”
池大海感觉自己的脸色变了好几变,正要作,赵梓续先他一步开口,“小子,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乡巴佬!”
赵梓续立刻扑过去挥拳猛揍,池大海浑身的血液也沸腾起来,凑上去帮他,“我让你骂!你再骂一个试试!”
那小子身材高大,却没多少劲儿,几下就被两人打趴在碎石堆上,不过他骨头很硬,一边挨揍,一边嘴里还在叫骂。
池大海打累了,坐在一旁喘气,赵梓续也累得不行,松开快被揉成面团的小子问:“你服不服?”
“不服!”他大叫,踉踉跄跄又爬起来,比英雄还英雄,“有种把你们大名留下,我不让你们吃几年牢饭我他妈就是你们孙子!”
“呵呵!”赵梓续笑起来,“口气不小啊!公安局你们家开的?还是你妈跟局长有一腿啊?”
“你妈x的!”他朝赵梓续喷了口唾沫,又扭头朝池大海啐了一脸,换来又一顿胖揍。
池大海基本能断定这小子就是个有钱有势家庭出来的寄生虫,这种人天生就能比他们活得如意自在,不用寒窗苦读,不用每个月头掰着指头算怎样用有限的几个钱度过长长的三十天。
他们的辛酸与他的优渥本没有交集的地方,可今晚,他们在这堆废墟上相遇了。
池大海想,他没有权利嘲笑他们,侮辱他们,更没有资格对他们盛气凌人,在四面都是荒凉的废墟上,他们都是平等的人,而且三个对一个。
“有种你们就打死我!我倒了八辈子血霉,早不想活了!你们今天不弄死我,我只要还剩口气,以后我一个个搞死你们!”
他凶狠的叫嚣就像在黑夜里点燃了一根火烛,轰得将半边天烧亮,池大海和赵梓续对视一眼,两人仿佛同时看到彼此的未来。
他们的未来可绝不想在牢里度过。
赵梓续咧嘴笑了笑,笑容凶狠,语气却很轻柔:“那我们就弄死他。”
池大海闻言,浑身悄然打了个哆嗦。
一束强光忽然向他们扫来,赵梓续迎着强光回过脸去,光线刺目,他几乎睁不开眼睛。池大海只瞅了一眼就立刻低下头去。
马义军本来躲在一堆垃圾后面看他们揍人,灯光扫向他时,他慌不迭地跳了过来,再次催促那两人赶紧走。
可他们嗜血的兽性已被开启,尤其是赵梓续。长久的忿懑从缺口里奔涌出来,黑暗给了他邪恶的胆量,他已欲罢不能。
他在附近找到根木棍,重回那只可怜的寄生虫身边,他软塌塌地躺在地上,没有一丝尊严,连呼喊都乏力,只会干哼哼。
马义军想拦他,“你会要了他的命的!”
赵梓续拨开他,“人没那么脆弱!”
他扬起木棍,重重击下去之前,池大海听到他冷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同来自遥远的异度空间,“小子,我得让你明白,世界是公平的。”
前后不过几分钟,寄生虫就不再出一丝动静,赵梓续甩开木棍,精疲力竭地坐到地上,让池大海去查看下情况。
他把手指探到寄生虫鼻子下面,过了片刻认定:“没气儿了!”他心里有点茫然,但并未立刻感到害怕,有些空落落的。
马义军却哭起来,“这,这可怎么办呀,你,你们打死人了!”
赵梓续喝住马义军,干坐了几秒后,拾起木棍,借助微弱的光线看了看,上面有血迹,刚才应该击到他面门了。
他把木棍递给马义军,“去,把这根棍子处理掉!”
马义军张口结舌,双目惊恐,“怎,怎么处理?”
“有打火机吗?找个地方,把它烧掉。”赵梓续镇定地说着,又扭头吩咐还在呆的池大海,“不能把他扔这儿,否则明天一早就会被人现。”
池大海听到他平静的声音也镇定了不少,问马义军,“附近有没有隐蔽的地方?”
“我,不,不知……”
赵梓续不耐地打断他,“再说不知道,我们就把他扛你家去!”
马义军哭丧着脸想了会儿,说:“我记得往南走就是铁轨,铁轨那边有个树林……”
赵梓续俯身,把寄生虫的财物都搜罗出来,那家伙果然是富家子弟,除了鼓鼓的钱包,几乎每只口袋都能掏出上百零钞。他把钱包交给池大海,把手表和手链连同关掉的手机塞进自己口袋。
现在,寄生虫什么也不是了,他只是一具尸体。
池大海协助赵梓续把尸体抬起来,马义军捏着木棍,手脚直打哆嗦,赵梓续又朝他低喝,“还不赶紧带路!”
他们摸黑把尸体丢进一排灌木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