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感到恐惧的同时,她已看到沙另一边还躺着个人,白胖的男性身躯,与她一样,除了腰腹处裹着毛巾毯外,基本上也是赤身裸体。
等她看清那是还在熟睡中的阮思平时,郗萦脑子里顿时如爆竹般炸裂开来,轰然作响,把她整个人炸得四分五裂!
那不是梦,所有那些肮脏恶心的场景都曾真实生过!
她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阮思平从混沌的睡意中惊醒,脸上挂着懵懂,双手在堆满赘肉的身体上划拉,随即看见一边抖一边迅往身上套衣服的郗萦,他一脸大惊失色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他喃喃地,过于惊恐地问。
没人回答他。
郗萦的裙子拉链给卡住了,拽到一半怎么都拽不上,她下死劲往上拉,拉链断了,裙子开着一小道口子,幸好她随身带了件薄外套,胡乱穿上,勉强能遮住损坏的地方。
她嘴唇泛白,眼神绝望,阮思平彻底清醒过来,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小郗,这是误会!你听我解释,我没有,我,我不知道怎么会,我糊涂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小郗!郗小姐!”
他装腔作势的声调加重了郗萦的恶心感,她连扭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在阮思平徒劳的叫唤声中冲到门边,咬牙拉开把手,一阵风似的跑掉了。
早上七点,郗萦守在梁健的房门口,她敲过门了,里面没人。
她双臂抱在胸前,背靠墙站着,佝偻着腰,那样子既像在思考,又好像哪里不舒服。她已经洗过澡换过衣服,但似乎没什么效果,她依然颤抖得厉害。实际上,她根本无法思考,她在跟自己的记忆作斗争,那些骇人而邪恶的场面争先恐后涌入脑海,她嫌恶地推开,它们消失了片刻,又顽固地反扑回来。
梁健终于出现在走廊上。
“早啊!小郗,你怎么在这里?吃过早点没有?”他快步朝郗萦走来,“我刚去自助餐厅吃了点东西,打算再过半小时给你打电话,咱们一会儿就回三江,在黎城没什么可干的了。。。。。。”
他讲个不停,郗萦突然朝他转过脸来,双眸通红,一脸憔悴,还带着惶遽。
梁健察觉到她的异常,猛然顿住,“你怎么弄成这样?出什么事了?”
“梁总,我……”郗萦嘴唇哆嗦着,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梁健迅取出房卡开门,“进来说!”
他的房间格局和郗萦住的那间一模一样,她走进去,径自打开写字桌底下的柜子,又拉开小冰箱的门,取出一小瓶洋酒,也不征求梁健的意见,用力拧开盖子,仰头一阵猛灌。
一股暖流从心底直窜而出,镇住了全身的颤抖。
梁健站在郗萦跟前,关切而疑惑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她,“到底怎么回事?”
郗萦终于开得了口,“我被暗算了!”
有人持续敲门,谨慎而礼貌。
郗萦慢吞吞下了床,披上外套走到门边,透过门孔往外扫了眼,是来提供客房服务的酒店工作人员。
她打开门,服务员含笑推着餐车进来。
郗萦没觉得饿,但梁健坚持给她订了一餐饭。
“一定要吃东西,否则身体会扛不住。”
牛腩面配烤鳗鱼,还有一盘生菜沙拉。浓郁的食物香气令郗萦生出重回尘世之感。
听完郗萦简短却是支离破碎的讲述,梁健气得浑身哆嗦。
“听着!你哪儿都别去,回房里待着,好好休息,我这就过去找那混蛋算账!”
此刻是中午,梁健杳无音信,郗萦也不敢打电话问他进展,仿佛任何与阮思平沾边的事都会让自己陷入二次受伤。
她努力吃喝,饿的感觉追随而来,身体正从最初的震撼中一点点恢复,但她还是无法回忆昨晚,更不能分析,思绪只要稍微一转过去,她就开始头痛。
吃过饭,她打开电视,看了七八分钟,但什么都没看进去,她与电视之间隔着一层屏障,这层屏障也将她与整个现实世界分隔开来。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思绪杂乱、无序,直到困倦将她包围,她歪在床上,沉沉睡去。
午后三点,梁健回来了,他没回自己房间,直接敲开了郗萦的房门,脸色疲倦,步履拖沓。郗萦不敢看他的眼睛,所有不确定的、难熬的、恐怖的感觉又回到她身上,她无力驱除,只能任由自己流露出最为脆弱无助的一面。
郗萦垂头坐在床边,梁健靠在写字桌的沿上望着她。
“我到蓝湾的时候他已经溜了,现场处理得干干净净,这不奇怪,他是个谨慎的人,事前肯定都考虑周到了。没人知道昨晚生过什么,这件事显然是他买通小丁一个人干的。小丁不在,我联系不上他,也没法明目张胆问其他人。我估计那混蛋应该到公司了,就打车去了富宁,他果然在办公室里。”
郗萦浑身筛糠似的抖。
“一开始他不承认,我跟他谈了很久,他一口咬死没那回事,后来我说,昨晚你没回家总是事实吧?如果我告诉你老婆,你不是出公差,而是在外面玩女人,她会怎么想?即便你把痕迹消灭得干干净净,你老婆对你难道一点都不起疑?还有,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你干过的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你可以收买小丁做手脚,我为什么不可以?只要我出更多的钱,不怕没人开口。我说完这些,他态度才软下来,但还是模棱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