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局并不精妙,不过是大棺材里躺着的前些日子去世了,贵妇人就动了心思,用弟弟替哥哥,瞒天过海要给躺着那个寻一门八字相合的婚事在下头侍候。
本来也是不需要这样骗的,偏生十里八乡八字相合的就这一个,那女孩儿父母又是出了名的疼爱女儿,无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
又想着那老夫妇会因为女儿克死姑爷而不好开口,便是出头了,给官府的人塞几个钱也可了事,到时候再说姑娘伤心过去跟着去了,也算瞒天过海。
偏生老妇人是个不管不顾的,知道自家女儿不是会轻生的人,就闹到了如今这样的场景。
由仪倏地睁开了眼睛,问贵妇人道:“你本可以先下手为强,让那丫头先去了,岂不就没有这些事儿了?”
“你懂什么。”贵妇人冷哼一声,“神姑说了,这必定得是活殉,还得收着时辰下葬,到了下头,那丫头才能对我儿顺从服侍。”
“那你就不怕丧失不请人上门引起别人的猜疑?”由仪挑了挑眉。
她前头说的话不好听,老妇人心中不大欢喜,但听到贵妇人后一句话,却又猛地松了口气,连道:“幸好、幸好。”
贵妇人冷哼道:“他们敢!一群乡野屁民,也敢猜疑我家?”
那边老妇人眼睛沁血地恨恨瞪了她一眼,一面对由仪急切道:“道长,道长,我女儿怎么不醒呢?”
由仪是见到老妇人百般唤醒女儿却不成功的,抬步走过去探了探脉,安抚道:“没什么,简单的蒙汗药罢了,药效过了就能醒了。”
又眯了眯眼,问道:“这家人给的婚事时间如此短暂,你们怎么会同意了?”
老妇人脸一红,羞恼道:“我们女儿都十八了,还没嫁出去,我和老头子心里着急!她是老来女,我们也盼着她有个好归宿……”
后头的话不必说了,由仪闭了闭眼,一道灵力甩出去点了众人的穴,自己扒拉了一个蒲团过来慢慢打坐调息。
官府的人其实也不过是为了走个过场来的,偏生由仪摆了令牌出来,于是来的衙役忙忙回去报信,好久之后才见县令被晃得晕晕乎乎的下了轿子,对着由仪连连告罪,“下官实在不是上使驾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由仪没心思和他玩文字游戏,亮了令牌后指了指贵妇人,“谋算婚事,以活人殉葬。”指了指大棺材,“里头那人死了得有一段日子了,冰窖里存着,但是仵作也能看出端倪来。查查吧,这位夫人都招供了。”
说着,她又眯了眯眼,看了看那县令,压低了嗓音说:“我可盯着这案子,若是简简单单了事了,我是不依的!”
县令连连应声,点头哈腰把人送走了。
那头那姑娘也恢复了意识,老妇人夫妇带着女儿要跟着去县衙录供词,出来对着由仪千恩万谢,好话说了不少。
由仪不欲与他们多打交道,摆摆手,去了。
第1o3章问仙第八云暮仙师(妙玉)。
繁华热闹的街市,古朴典雅的茶楼,临街的包厢窗户开着,由仪倚着柱子看着街上热闹喧嚣的景象,随口道:“到不知秦大人如此清闲,还有时间邀我喝茶小聚。”
现任寒衣卫领秦墨初轻轻叹了口气,一面为由仪添茶,一面道:“你是搭恭王府的马车入京的。恭王如今是陛下的心腹大患,他家的马车,我不敢不在意。”
“哦?”由仪微微挑了挑眉,轻嗤一声,“你确定是你们陛下忌惮恭王而不是嫉恨恭王。”
“恭王手握北疆二十万大军,陛下不敢不在意。”提及“陛下”二字,秦墨初神情隐约有了些细微的变化,却又很快恢复正常,“恭王府郡主是你的徒弟?如今渊国使者已经在过来的路上,是为了求娶缙朝公主。陛下不舍安公主远嫁,下令在宗室宗女之中挑选。恭王府郡主刨去其余的政治因素,从地位来说,确实是最合适的。毕竟当代郡主之中,大概不会有比恭王府郡主尊贵的了。”
由仪了然,心中暗道:种田、宅斗、官场、科学展都有了,如今打天下也出来了,若是没被现,那位可真是下的一手好棋。
她一手在桌案上轻轻敲着,随口道:“看阿毓她自己的吧,若是她不乐意,天王老子也奈何不了她。若是她乐意……怕是渊国皇室要遭殃了。”
由仪端着茶碗轻轻呷了口香茗,徐徐叹了口气,“我这徒弟,看着乖巧,实则对外人最是桀骜不驯,只怕缙、渊两国都要不好过了。”
秦墨初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我好歹是个寒衣卫领,你在这里说这话,也不怕你和你那小徒弟有什么意外?”
“你说呢?”由仪同样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轻嗤一声,“如今在朝中的日子不好过吧?早和你说了,这种天子利刃的差事不好做,出些差错就是被猜疑、入狱、抄家一条龙,早些退下来,你不听吧?”
“陛下登基才几年?我怎么能退下来。”秦墨初叹了口气,一手下意识的攥紧了茶碗,难得显露出些无力来,“我只是没想到,陛下会猜疑我。”
“你早该想到的,从当年他想要纳我为妃,后来不成又开始日日烧香拜佛祈祷上天自身平安开始,就要知道他不是个明主。”
由仪说得轻描淡写,秦墨初听着却颇有感触。
他低声喃喃道:“我只是没想到、我只是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