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话一出,顺治和博果尔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排了这么大一出戏,等得就是这句话。
“额娘,可是您之前不是说——”
顺治隐忍着喜悦,继续皱眉做出不悦的模样。
太后立刻说道:“我可什么都没说。阿贞的婚事,自然要她自己乐意才行。阿贞啊,别怕你皇上哥哥,有我在,他不敢怎么样,来,跟我进去,咱们娘俩好好说话。”
孔四贞抽噎了一声,不放心的看着孙延龄:“那他,他怎么办?”
太后这才抬眼看向顺治,眼神中带着对顺治这种做法的不认同。
今时不比往日,孔四贞也不是年轻时候的她。
那时皇太极非要她不可,一则为了笼络蒙古,二则为了那个无稽的预言,而如今孔四贞却是一个孤女,也绝不是天命所归,又何必逼迫她至此!
太后此时已经全然忘记了正是她想叫孔四贞留在宫中的,满心都想着不叫孔四贞步了她的后尘。
“皇上要惩处孙延龄擅离职守,理应叫兵部刑部议处,将人在这里打死算什么?”
太后的语气严厉,“至于阿贞的婚事自有我做主,且不必皇上操心!”
太后扫了一眼满身狼狈的孙延龄,又道:“赶紧先抬下去收拾干净了,等会儿我要问他几句话。”
顺治给了林升一个眼神,林升立刻应了一声,使人上前将孙延龄连人带长凳一起抬走了,孔四贞犹不放心的一路目光相随,却又被太后拉了回来。
太后紧紧抓着孔四贞的手不放,沉声说道:“走吧,进去说说清楚,这到底是闹得是哪一出。”
第31章
乾清宫里,太后看着面前的翡翠玉镯和玉竹,听着孔四贞抽抽噎噎的将婚约之事说完,半晌没有说话。
“我还道是阿贞做错了事,没想到竟是皇上安排的一场好戏。”
太后是何等心思通透之人,刚刚在外面一时被熟悉的情景所惑才没能反应过来,此时听过了原委,又哪里还能不明白?
“额娘息怒。”
顺治撩起下摆,跪了下来,博果尔也赶紧跟着跪伏在地。
“你们倒是兄妹齐心,那点子鬼主意都用来糊弄我了是吧!”
太后面带怒容,“亏得我急急赶来,生怕你们闹僵了伤了感情,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额娘明鉴,此事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跟阿贞无关,她是真的吓坏了。”顺治知道不可能瞒得住太后,也不狡辩,赶紧将孔四贞摘出去。
孔四贞是真的蒙了,比刚刚在外面的时候更蒙。
她本也是个聪慧的姑娘,可今天顺治这戏实在来的太突然也太真实,叫她不敢不信,一番真情实感的哭诉却是引太后改变主意的关键。
此时她脑子里乱成一团,不敢置信的看了看顺治,又看了看博果尔,颤声道:“你,你们,是骗我的?”
顺治和博果尔都低着头,不忍心去看孔四贞哭肿了的双眼。
“你这傻丫头,”太后起身走过来,心疼的将孔四贞拉到怀里,“这么大的事你不跟我商量,告诉这两个混小子做什么?好孩子,别哭了,我叫他们给你赔罪。”
孔四贞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对着太后露出一个笑容,摇头道:“我知道两个哥哥是对我好的,太后您别生他们的气了。”
这乖巧懂事的模样,叫太后窝心极了,只觉得为了这孩子,便是上了顺治的当,也没什么。
罢了,虽然他们这手段有些不够光明正大,但初衷总是好的。
“看在阿贞的份儿上,今儿就饶你们一回,以后若敢再犯,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太后哼了一声,“都起来吧。”
顺治和博果尔相视一笑,这才站了起来。
“走吧,咱们回慈宁宫去商议你的婚事,”
太后虽然放过了顺治和博果尔,但如今看着这两个敢诓她的混账儿子很是不顺眼,也不愿再留,拉着孔四贞往外走,顺口吩咐道:
“那个孙延龄先送出去养伤,等好了再叫进来见见。”
刚刚在外面的时候,太后不知道婚约之事,还以为是孙延龄蓄意勾引,虽然因为孔四贞的哀求救下了他,但也心存几分刻意折腾之意。
孔四贞不知道宫里折腾人的手段,当真以为孙延龄是被抬下去治伤的,但实际上太监们为了止血,冲洗的时候都会用冷水,然后用白布裹紧了伤口,叫他等会儿在主子们面前回话的时候,不至于失态。
这样收拾完人是精神了,但也支持不了多久,且不说浇了冷水会受寒,事后再治伤的时候还要将伤口上的白布扯下来,更是受罪。
太后本是想叫孙延龄好好长长记性,但如今知道两人早有婚约,再加上孔四贞被蒙在鼓里连哭带吓也着实可怜,故而心软了,放了孙延龄一马。
太后和孔四贞离开之后,林升得令去送孙延龄,博果尔也想告退,却被顺治给叫住了。
博果尔心里是有些怂的。
说到底今儿这事儿算是他惹出来的,若不是他没跟顺治商量就把人带进宫,也不会闹得如此匆忙。
好在不知内情的孔四贞表现出色,叫太后当众将话说透了,而太后宽宏,知道内情后也没当真怪罪,否则他怕是要跟那孙延龄一样,被人抬出去了。
“皇上可是有差事要我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