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府里不是没银子。”文福讪笑道,他听了一上午,有所了解。
拂香直接啐了他一口:“呸,府里的银子从哪儿来的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侯爷既然这么厉害,凭自己的本事养啊!”
文福光想想都知道云阳侯会气成什么样,府里又是怎样鸡飞狗跳,头都大了。
然而方瑾凌却笑道:“福叔你想岔了,任何事情没有一头毫无保留的付出,另一头理所当然享受的道理。不管你愿不愿意看到,暂时的粉饰太平,只会让积怨深重,最终夫妻离心。与其将来形如陌路,互相防备,不如趁此机会让我爹深刻认识到错误,回头是岸?”
“可,可怎么做呢,少爷?”文福不是没劝过,但是越劝云阳侯就越生气。
方瑾凌将桌上的麻纹纸捡出脏污不能用的,将剩下还能书写的递给文福:“就如福叔所言,忆苦思甜。切断他所有银钱供给,打回原形之时,方知道谁才是真心实意为他着想。没有人能永远付出,得到的一切都需要感恩的,不是吗?”
文福接了过来,捏在手里,半响无声。
“福叔,我娘如今还在生气,针对我爹,那是因为她还念着一丝夫妻情谊,等到真正不闻不问的时候,你觉得……”
方瑾凌还未说完,文福立刻回答:“夫人和少爷良苦用心,小的明白怎么做了。”
“那真是太好了。”方瑾凌笑容盛开,微凉的手指捧着热茶,轻轻摩挲着杯沿,“最后凌儿还有一个问题。”
文福恭敬道:“少爷请问。”
“文福叔可知,这么多年来,爹能瞒着娘一而再再而三地接济杨氏母子,这些银钱是从哪儿来的?”
眼见的文福脸色一变,不由得看向方瑾凌,只见后者笑容依旧,明媚阳光,眼神真挚,仿若不知地继续道:“看杨氏的衣着打扮,还有娇嫩的皮肤,仿若依旧是那位不知人间极苦的千金大小姐,而方瑾玉交友拜学,会客同窗,风度翩翩,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养出来的优渥富贵,所以这中间应该还有第三人在替他转手。”
作者有话要说:
方瑾凌:哪怕是被花出去的银子,那也得讨回来!
第17章恶气
文福恍惚地离开松竹院,他觉得自己看错了,云阳侯也看错了。
这位大少爷哪儿是单纯不谙世事的少年,根本是只披着白兔皮的狼!
笑得牲畜无害,让人不由放下戒备,可不缓不急的声音下,三言两语便将猎物步步引入他的陷阱中,等到现时已是挣脱不能。
不得了啊!
文福想到云阳侯对嫡长子的无能不屑,对庶子的厚望,只觉得非常可笑,难道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少爷真的比不过方瑾玉吗?
一个激灵传来,他觉得这个云阳侯府很快就要变天了。
而这边看着冷若冰霜,愤怒不已的尚轻容,方瑾凌安慰地抱着她的手臂撒娇道:“娘,别气了,其实也能猜得出来,对不对?”
猜测是一回事,得到证实又是另一回事。一直都说真心换真心,她嫁入侯府之后,可有自己的私心?
他们怎么敢这么辜负她!
“都是白眼狼,凌儿,我真是眼瞎,竟一个个都看错了。”
“及时认清为时不晚。”桌上的账目还未完全收起来,方瑾凌随手翻了翻,然后递给尚轻容,“娘,别闷在心里,个火,讨回来吧。”
月初是规定月钱的时候,因为是腊月,尚轻容宽容,一般会多给一月,而这本账册则是账房给尚轻容过目,若无问题,便按此放。
尚轻容抬手拭了拭眼角:“拂香。”
“夫人。”
“去告诉账房,停了二房所有银钱月例,从此刻起,没有我的准许,谁都不许给!”
拂香大声应道:“是。”吃里扒外的东西,就该给这些人一点颜色看看。
用完午膳,在尚轻容的目光下,方瑾凌喝完比饭点还准时的汤药,就被催促着回去歇息。
“娘,我不能看吗?”方瑾凌问。
“看什么,看你娘跟你爹吵架?”尚轻容没好气道。
方瑾凌一脸认真:“我怕您吃亏。”
一根葱白般的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脑门,尚轻容嗔道:“越来越不讲究了,就你这样,还能帮我揍你爹不成?赶紧走,免得我束手束脚。”
方瑾凌闻言抿嘴一笑,微微闪躲了一下,告饶道:“好好好,凌儿走就是了。”
他起身,拂香和紫晶替他穿上披风,戴上斗篷,严实得恨不得将他的脸也裹起来,一直到密不透风才罢休。
临走之前,方瑾凌再一次回头嘱咐道:“您可千万别吃亏。”
“知道了,你娘凶悍着呢,少操心。”尚轻容好气又好笑,吩咐拂香一路将人送到舒云院安顿好再回来。
而这头,早朝归来的云阳侯听着文福的禀告,看着桌上那叠被他丢入雪地又重拿回来的麻文纸,果然怒火中燃烧。
“好好好,她真是长本事了,拿这个要挟我!”杨氏连官服都来不及替他脱下,云阳侯就已经大步离去。
方瑾玉来拜见,在门口差点跟云阳侯撞上,回头看他娘,摸不着头脑:“爹这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杨氏不掩眼中的幸灾乐祸说:“去兴师问罪了呗。”
她将昨日好纸次纸的事快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