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我就回金陵去同阿娘说,你别看徐珊胆子小,其实很有生意头脑,前些日子,她竟然瞒着我们,悄悄盘下一间铺子。”
“也不知她从哪儿攒下的私房钱,她铺子里卖的小娃娃们的玩具可受欢迎了!不管是官学还是女学,那些人学成之后总要安置吧,徐珊一定能有法子教她们谋生!”
两姐妹说了半宿方才歇下。
午后,徐琬脑中思量着同竹君的约定,欢欢喜喜回到晴霄宫。
刚进宫门,一眼便瞧见正殿外的廊庑下,紫衣女子明艳高挑,身如细竹,立在赵昀翼身侧抱怨:“你这宫里可真无,快指几个侍卫来陪我切磋。”
“他们没空。”赵昀翼淡淡开口,惯常冷肃的嗓音已有不耐。
即便不耐,他还是会应她,还让她进了晴霄宫,所以这个女子是不同的吗?
徐琬顿住脚步,愣愣打量着廊下立着的两个人,身姿同样修长劲直,一冷一热,甚是般配。
蓦地,手中捧着的油纸包落了地,花糕滚落脚边。
“琬……徐女官,愣着做什么?随我来书房!”赵昀翼的嗓音有些冷,甚至带着淡淡烦乱。
院中侍立的宫人各个低眉顺目,降低存在感,却悄悄打量徐琬,为她默哀。
徐女官也不知在宫外忙什么,这个时辰才回来,看样子还让殿下等了,若误了差事,不知殿下会怎么罚。
来的孟小姐在晴霄宫随心所欲,殿下也没说什么,显然是默许了孟小姐会成为晴霄宫的女主子。
徐女官生得这般好,住得又比孟小姐离正殿近,也不知这位孟小姐有没有容人之量。
“诶?你就是徐琬?”孟黎单手在美人靠上一撑,身轻如燕,从廊下跳过来,细细打量着徐琬,“果然生得极美,这身宫装可配不上你。”
不仅美,还很香,不是她这样的傻大个儿,而是娇娇柔柔,柳条似的,孟黎回身瞥了赵昀翼一眼,轻易便捕捉到他眸底暗藏的柔色。
原来,他喜欢的是这样娇香细软的小美人。
孟黎心下轻笑,一直以来的执念,倏而放下了,幼时十载抵不过人家半年,高下立见,她也不是输不起的人。
更何况,她一个习武之人,同一个娇娇柔柔的小姑娘争,实在是下不去手,真怕一出手就把对方吓得哭鼻子。
方才她说的是心里话,可其他人不这么想啊,连徐琬也不敢当真。
“姑娘谬赞了,徐琬愧不敢当。”徐琬施了一礼,心口莫名揪紧。
这位是圣上指定的正妃吗?所以,她刚一露面,对方便不能容她,甚至暗暗告诫她不要有非分之想?
进了书房,徐琬垂立于赵昀翼身后,莹莹泪花在眼眶中打着转。
赵昀翼随手一挥,重重合上门扇,似是带着极大的怒气:“一点小事办了这么久,自去跪两个时辰再回话!”
冷肃的嗓音带着浓浓怒气,外头侍立的宫人听得一清二楚,忙缩起脖颈避开去。
云滴、云苗急得几乎跳脚,可碍于孟黎在,她们连求情的心思都不敢有。
听到里头的怒斥声,孟黎也吓得抖了抖,随即回过神来,一头雾水。
赵昀翼不是为了美人连圣上的话也不听么?这是唱的哪一出?
稍稍一想,孟黎悄然走到正殿后,四下望了望,随即飞身跃上琉璃瓦,掀开一片,趴在屋顶上,悄悄往里望。
第49章剪他
却见赵昀翼抱着挣扎的小美人,大步走到书案旁,随手将案上碍事的墨纸砚挥到地上。
那些他从前碰都不让人碰的宝贝,滚落在地,哐啷作响。
孟黎惊得睁大眼,又见他将小美人抱坐在书案上,躬身亲了亲小美人眼睫,结实的臂膀环住小美人,以她从未听过的嗓音温柔轻哄:“琬儿,你难道还不信我?这里从来只有你一人。”
屋顶上,孟黎听着他这语气,只觉腿脚都是麻的,她稍稍移开眼,高高的尾被吹得凌乱,望着头顶高远苍茫的天穹,下意识设想了一下。
若赵昀翼从前这般对她说话,她一定会一记剑锋刺过去,帮他醒醒脑子。
赵昀翼耳力虽好,现下一心安抚徐琬,倒也没现屋顶的异样。
小手被他攥在手中,贴在他心口位置,隔着厚厚锦袍,徐琬也能感受到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被他这般温柔哄着,徐琬心下委屈,泪珠越多了。
“赵昀翼,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孟小姐住进来,是圣上逼你的?”徐琬使力推着他,却推不动分毫,手肘抵在他身前,眼眶微红。
今日他能听圣上的,让旁的女子住进来,他日定然也会向圣上妥协,娶旁的女子为妻。
徐琬不知如今质问他还有何意义,可她就是想听他亲口承认,承认他的喜好强不过圣命,这样她便真的可以早早死心。
“小姑娘,那是我恩师的女儿,可不是你想的那样。”赵昀翼拿指腹轻柔地替她抹去泪痕,扣住她细弱的肩膀,俯身凝着她乌亮水润的眼眸,“你若不愿,我待会儿便把她赶出宫去,好不好?”
正殿顶上,孟黎听得一清二楚,气得险些挥拳锤烂琉璃瓦。
臭小子,姐姐从前还真是高看你了,你竟为了哄美人开心,无情无义到这种地步!
他的恩师是赟王,徐琬早有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