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他会跑来找你,很抱歉。”聂良平坐在梁庆生对面,手机一直捏在手里没松开,时不时看一眼手机上的信息。
“你这么忙吗?”梁庆生指了指聂良平手里的手机。
“嗯,这个项目比较大,回报率不达标,没办法向投资方交待,会影响下一步融资。”
“这个时候办实业,你不觉得风险太大了吗?要是……你就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梁庆生不想把话讲得太难听,但其中风险又不忍不提醒他。
“这个项目是清洁能源项目,立项前期有镇政府的支持。你想想,既能解决他们当地的招商引资问题,又能解决当地的创业、就业问题,镇政府能不支持吗。清洁能源项目,国家给的支持力度一向很大,你们做投融资的肯定非常清楚,这是未来的展方向。
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回报率这块,如果回报率低于预期,我不太好向镇政府和公司各位董事们交待,下一步融资也会受影响……你……”
聂良平说起公司的项目,开始滔滔不绝,很快他注意到过于沉默的梁庆生,忙住了口。他的视线直直地落在梁庆生身上,又很快将视线收了回来。
梁庆生丰韵了些,整个人显得柔和很多。说话办事,也不像她以前那么硬梆梆的。
“你不想谈谈儿子吗?”梁庆生看着聂良平。
聂良平眼角眉梢的沉稳和风霜感,比起他年轻时过于光洁的面孔,显得更有吸引力。
他瘦了很多,身材变得挺拔。刚刚走进来时,梁庆生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年轻时的聂良平。
梁庆生一直觉得磊磊像自己。此时,看到聂良平,又觉得磊磊更像聂良平。她被自己一时的胡思乱想搅得心烦气躁,忙起身,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冰水。
“磊磊正在长个性,我姐带着他,没问题的,我姐一个班四、五十个孩子都能管得了。现在管一个磊磊,能有什么问题。”
“学生和自己孩子能一样吗,你没看到你姐,那天在我家对磊磊有多严厉。磊磊已经对她产生严重的抗拒情绪。”
“我们小时候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再说磊磊想当什么明星的想法,太不现实,他这个年纪正是学习的时候。”
梁庆生手机响了起来,她向聂良平示意一下,走到外面去接电话。
聂良平也忙着回复刚刚接到的信息和电话。
两个人的电话工作各自忙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
梁庆生重新坐回聂良平对面时,两人相视无奈地笑了笑。
“磊磊……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
两人同时向对方提出问题。
“还是交给我姐管吧,主要是我姐夫被单位返聘。如果姐夫在家,我姐不会这么暴躁。明年,我姐夫就正式退休,应该不会再出现,这次这种情况了。”
梁庆生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把磊磊交给自己的父母带,更不现实。自己父母对磊磊的溺爱,比聂莉的严厉造成的影响更可怕。更何况,她妈腿到现在,还没完全恢复。聂磊放在自己父母家,必定成脱缰的野马,抓都抓不回来。
“可这两年对磊磊挺关键的,总不能让磊磊讨厌大姐吧!”
聂良平笑了笑,“他最近长心眼啦,动不动就求关注。平时在家跟我姐不知多亲呢!”
梁庆生不赞同地说:“可他……”
“可他在你面前,表现的很讨厌我姐,对不对。”
梁庆生点点头。
聂良平伸直脚,将身体往后靠了靠,说:“上次,我姐查出腺体增生,去医院做切片,切片结果是良性的,割掉就没事。不过,需要住院三天做手术。磊磊半夜在家里哭,问他哭什么,他说梦到姑妈不要他了,非得去医院陪床。
你说他这是跟我姐亲还是不亲,他这个年纪正是没有概念,讨人嫌的时期。我姐又在更年期,两下碰到一块,能没矛盾吗?
就我们俩这样的工作状态,你觉得我们能带好磊磊吗?我给你看,我姐帮磊磊做的假期计划,”
聂良平打开手机一张表给梁庆生,“你看,这个假期,不光要带他去参加奥数班,还有五个博物馆要参观、兴趣组活动每周一次,还有假期的复习计划。要是我们,你觉得能做得比这更好吗?”
梁庆生垂下头,一侧的头遮住她大半张脸。聂良平只能看到她不断翕动的鼻翼。
聂良平皱紧眉头说:“我们现在……既对不起磊磊,也对不起我姐。只能尽可能的对他们好些。”
“要不,我们送磊磊去私立住宿学校吧,这样能给大姐减轻些负担。”
“你这个毛病似乎永远改不了,不能一遇到问题就想着怎么甩包袱吧!”聂良平不满地说:“磊磊才多大,你就想送他去住宿学校?”
“那你说怎么办?”
“我会找个保姆帮我姐做家务事,没有那么重的家务负担,她脾气能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