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徐福爷爷坟墓的那一刻,刘向愤怒了。
曾经刘向和徐福亲手挖掘、亲手掩埋的,埋葬了那位活了几十年也窝囊了几十年的老人的小小坟包不见了,一同不见的还有属于徐福爷爷和村中几户人家的几十亩薄田。
现在这一片土地已经被挖掘成了一个方圆几十亩的两人深的深坑,曾经的田地和田地上的一切都已化为乌有,并且还有几十个衣着粗糙的苦力在平整周边的土地,并且将一块块巨石填入深坑。
即使除夕将近的寒冬时节,这些劳作也没有停止。
刘向清楚地记得这几亩薄田因为是徐福爷爷亲手侍弄了一辈子的土地,因此徐福并没有变卖,并且将爷爷的坟包也建在农田边上,便是想让爷爷死后也可以继续看着自己一辈子的心血。
所以刘向和徐福都不会记错位置,徐福爷爷的小小坟包就曾经在这里。
但现在这里被人挖掘一空并填入巨石,分明是在为什么建筑打地基。
刘向感到从肉身到魂魄都无比地愤怒。
那个苦命了几十年的老人,那个辛辛苦苦抚养了徐福几十年的老人,那个救了自己一命的老人,就连死后看着自己仅有的几亩薄田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那个处处窝囊、事事老实的眼盲老人,死后不到两年的时间便被人挖坟掘墓,不得安宁。
曾经在大比之时出现的戾气再次悄然而生,刘向的眼睛渐渐泛红。
刘向缓缓地径直走向其中一个苦力。
场地中的几十个苦力都感到了这个缓缓走近的黑衣少年身上散出一股无形的冰冷气息,即使额头冒着大汗、周身散着白色汗气的扛着大石填坑的苦力都感到一股寒气随着这个黑衣少年袭来。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谁指使的?”刘向的言语冰冷得像从死人嘴里吹出来的阴风。
“我们在填地基,好像是要盖一所大宅子,是赵管家让我们干的。”那个苦力虽说身高马大,但面对着矮了自己半头的刘向,尤其是那双冰冷的眼睛,不禁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们这些竖子、懒骨头,老子刚走开一会你们就偷懒,看老子不扒了你们的皮。”这个苦力刚刚说完,便从大坑旁边一棵大树后面转出一个工头模样的人,大概四十余岁年纪,上身着紫衣,一脸凶相,脖子上挂着一根鞭子,双手一边走一边在腰间系着裤子,口中大声地喝骂着。
几十个苦力好似十分畏惧这个一脸凶相之人,连忙低下头加快手里的活。
凶相之人来到刘向面前,斜眼看着刘向,傲慢地说:“哪里来的野小子,快快滚开,不要耽误了大爷的活计,否则拿你填进去做地基。”
“这里是我的田地,谁让你在这里盖宅子的?”刘向冷冷地看着凶相之人。
“哈哈,我管你谁的田地?我只知道这是赵管家吩咐的。赵管家可是邯城田部史赵越赵大人的管家,奉命修建游猎的别苑。你有几条命,敢坏了赵大人的事?”凶相之人冷笑几声,鼻孔朝天地说。
“田地边有一座孤坟,哪里去了?”刘向冷冷地问。
“这片地上是有几座坟,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个?不过坟里面的骨头都在那边林子里,自己去找吧,别在这碍事。”凶相之人冷笑着说。
刘向闻言一言不地转头朝凶相之人所指的林中走去。
进入林中,只见一堆枯骨胡乱堆在一棵大树之下,其中颅骨就有五六个,因为久经风吹雨淋大多已经腐朽碎裂,且其中几根枯骨之上多有野兽啃咬的齿痕。
刘向看到此情景的一瞬间便呆住了,随即心中涌起难以抑制的愤怒和。。。。。。杀人的冲动。
这个工头敢身着紫衣,那么他的主人,这个所谓的赵大人必定是国主亲族之人。
这徐大数十年老老实实、兢兢业业地在田地里劳作,没有伤害过、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居然死后两年不到便被挖坟扬骨,骸骨为野兽所啃噬。
原因竟然是邯城的某个公卿贵族要盖宅子!
难道平民百姓们不只活着时要被这些公卿贵族们当狗一样欺负,死了之后也要给这些老爷们打猎时临时休息的宅子让路吗?
刘向此时双眼通红,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完全听不到白荒的传音。
此时如果进入刘向的泥丸宫,便会现刘向的粉色魂魄之外,笼罩着一层鲜红的血色,仿若有生命一般在一缩一张的律动。
虽着这股律动,刘向粗重的呼吸也渐渐加。
忽然,刘向屏住呼吸,霍地转身,一双血目盯着身后林子外的几十名苦力和那名凶相之人。
刘向伸手探出,摘下身后的黑色长弓“长渊”,又自箭囊之中抽出一支利箭,搭在长弓之上,开弦如满月,仿若无需瞄准一般瞬间射出。
以刘向一品拳师的实力,以名器长渊射出的利箭,自然不是一个区区工头能察觉的。
上身着紫衣的凶相之人正在骂骂咧咧地鞭打苦力,催促其加快沉重的步伐。
一个被鞭打的苦力,正以手臂遮在头上躲避着工头的鞭打,但久久也未等到那鞭子的呼啸之声和抽打在身上的剧痛。
苦力好奇地睁开紧闭的眼睛,放下遮在头上的手臂,却现身前威风凛凛的工头僵立当地,手中鞭子仍是高高举起,却见一支黑色羽箭插在其咽喉之中,只漏出一截短短的尾羽,大半的箭杆都已穿透咽喉。
“啊!”苦力大惊之下,一声惨烈的惊呼喊了出来。
“噗”的一声,被打苦力的惊呼仿若被掐断一样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他的喉咙上也插了一支相同的黑色羽箭。
其余的数十名苦力已经听到了被打苦力的半截呼声,纷纷转头看来,只现被打的苦力和打人的工头都以双手紧扶自己咽喉的姿势倒在地上,断气身亡。
苦力们刚刚出一声喊,便又听到了一声惨叫之声。
距离被打苦力最近的那个苦力的咽喉之上也插了一支黑色羽箭。
羽箭之快竟然另数十名苦力都没有看到羽箭飞行的踪迹。
根本没有给众苦力惊呼的时间,紧接着是第三名、第四名苦力接连倒在了致命的黑色羽箭之下,皆是被一箭穿喉。
剩余的众苦力一声喊,四下逃开,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似漏网之鱼。
但众苦力四下里慌乱的逃窜并没任何意义,不断的惨叫声仍是不断响起。
片刻之后,数十名苦力皆是倒在地上,均被一箭穿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