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状告李全,殴打姑母与堂妹,请江大人做主。”扶云卿清朗声音,响彻大堂。
“云卿啊你这就过分,什么叫殴打?那顶多是夫妻间的小打小闹而已。”
李全心道怎么回事,扶云卿不是答应要替他美言几句吗?怎么在公堂之上、当着长公主面,开口就要把他置于死地。
扶云卿下一句,更将他推到风口浪尖,听得李全心惊肉跳:
“若囚禁嫡妻、杀陪嫁丫鬟、要挟女儿也算小打小闹,我大祁国律法何在!”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身为朝廷命官,更该遵守国法,可你却明知故犯!”
“你——”李全恼羞成怒,“胡说八道,胡编乱造!”
扶云卿连珠炮一般,继续质问:“请问江大人,敢问在场的诸位,杀人是否有罪?恶意伤人,是否同样有罪?”
“杀人当然有罪啊!”有围观者道,“若杀人无罪,天下还有王法吗?恶意伤人也有罪啊!”
直觉告诉李全,扶云卿挖了坑,在等着他跳。
果不其然,扶云卿锐利的目光看向李全,李全被这目光骇得心头一跳,强装镇定,只听扶云卿冷声质问:
“如果杀人有罪,那请问,杀陪嫁丫鬟是否犯罪?因嫡妻没生儿子就囚禁柴房,是否有罪?殴打妻子女儿,险些致死,是否有罪?”
“当然有罪!”堂下妇女老少喊道。
今日,女性的力量格外耀眼。
扶云卿嘴角微翘,目光如午时盛阳,灼灼晃人眼,逼得李全不敢直视,她反问道:“那么,李大人,请问你,凭什么认为自己无罪?”
李全唇齿干燥,竟欲辩无词,扶云卿逻辑清晰、思维敏捷,仅凭三言两语就将他推到泥潭无法自保,今日算是见识了她的厉害!
“因、因为,你姑母扶芸,她偷情!”李全咬牙,横下心炸出底牌。
扶云卿微眯眼睛,略微攥紧拳头:“你不会想说,姑母与……”
“对,正是与你父亲偷情!”李全勃然拔高音调,从袖中甩出一张陈年旧信:
“扶芸犯了七出之罪,我恼羞成怒才动手打她,我拼命走仕途,换得她锦衣玉食,她却给我戴绿帽子,我如何能忍?要有错也是她错在先!”
“你、你无耻!”扶芸气的浑身抖,“我没有偷情,你休要玷污鹤霄哥哥名声!”
“一口一个鹤霄哥哥?哈哈,诸位可别忘记,扶鹤霄乃是扶老太太的养子,与扶芸没有血缘关系!二人青梅竹马,有点牵扯纠缠,那是太正常不过!”
“何况,扶芸此女,表面端庄,实则又骚又婊。”
“诸位竖起耳朵好好听一听!”李全被逼急,当众读起扶芸从前写给扶鹤霄的情书:
“吾爱鹤霄哥哥:
我以妹妹之名,爱了你十八年。年年朝夕相处,你当真对我没有半分情动吗?”
扶芸脸色绛紫涨红,浑身如遭电击,僵硬在原地。
少女时期写给扶鹤霄的情书,还没送出去,就传来扶鹤霄要与温沿溪成婚之事,恰逢李府扶府联姻,老夫人将她嫁给李全,她再不甘心也只得认命,将这些情书带到李府小心珍藏,自以为藏得极好,却被控制欲极强的李全找到。
翻出来后,日日鞭打她、极尽羞辱她。
骂她永远不如温沿溪,骂她癞蛤蟆想吃扶鹤霄。
李全又拆开一封旧书信,读着扶芸从前的少女怀春:
“鹤霄哥哥:
思你、念你、想追随你,若嫁给你之人是我多好。我也愿陪你征战沙场。为什么一定要是温沿溪?她哪里比我好?我情愿为你去死。”
扶芸面色颓败,终是再难忍受,如绝境之鸟疯了般扑过去,撕扯李全手中书信,颤着声音吼道:“别读了!与扶鹤霄无关,你休想玷污鹤霄哥哥死后的英名!我倒希望他与我偷情,可他没有!”
“他对温沿溪一心一意!若他愿意偷情,我早就杀你,与他私奔远走!”
“李全你这个疯子,你这么多年折磨我还不够多吗?若没嫁你之前喜欢别人也有错,那你是不是罪该万死啊?你纳妾十人,外室十八人,青楼妓子床上常客,凭何你睡遍女人,我连肖想心上人也有错?”
“你可以打死我,唯独不能污蔑扶鹤霄!”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如惊雷平地炸响!
扶芸疯一样的嘶吼,倒让满堂寂静、目瞪口呆,饶是铁面判官的江行危,也忘记拍响手中的惊堂木!
倒是扶云卿率先反应过来,一句拉回正轨:
“扶芸私下写情书,却根本无法证明我父亲与她有何纠葛。李全你莫要含血喷人,我父亲为国战死,身后名绝不是你红口白舌能胡搅蛮缠污蔑的!”
“你说我父亲偷情,你可有我父亲回应扶芸的情书?我父亲生前你不敢说他偷情,死后你来污蔑他名节,看碟下菜的东西!我父亲在世,你今日敢在堂前放半个屁吗?”
父亲一品战神,只差半步便能封王,区区三品兵部侍郎,见了他还谄媚赔笑。
岂敢污蔑?怎敢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