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那人说完,夜三更松开缰绳,身形一闪已到他身前,右手一掌拍出,好似轻飘飘浑不着力。那人抬手格挡,夜三更使了个武当太极黏字诀,如灵蛇绕着他胳臂上攀,只在脖颈上一戳,那人身体一软,倒不起。
“夜家夜三更,拜会山门。”
又是一声,直冲九霄,惊起鸟雀无数。
“我武当清净圣,为何如此胡闹!”
一道声音由山腰传来,压过夜三更,震得松针柏叶一阵乱抖。
夜三更回手抓住姐姐手臂,一股雄浑劲气渡入夜遐迩体内,让她不致于被这声音伤到。
夜三更仍旧牵马前行,只是未有几个呼吸时间,一道人影爆射而来,一步数阶眨眼便至夜三更三丈外站定。
夜三更松开缰绳,拍拍马背,任由其驮着夜遐迩去到一边,尔后才看向来人,那个身着道袍背负双剑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中年道士。
“夜三公子,我武当与夜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如此挑衅,所谓何来!”中年道士毕竟也是师出名门,即便心里一股子愤愤仍是强压怒火先讲个过来过去。
夜三更微微仰头,盯着来者,“韩有鱼回来了没?”
似是答非所问的回答,却也让系着冲和巾、受了三坛圆满中仙大戒可称妙经师的中年道士想到前几日那不成器的三代弟子韩有鱼偷偷回得山里,有附耳射声的流言蜚语便传的沸沸扬扬,说是这个在山下常常倚仗自己师门为非作歹恣意妄为的纨绔子惹到了一个怕是整座武当都惹不起的人,该不会就是这找上门的夜三更吧?
从未与夜家打过交道可十几年来仅是听闻便落得眼下心有余悸的中年道士直皱眉,这不学无术的混蛋,惹谁不好怎得触了这一家子的霉头?捅了多大篓子才能让人找上门来?
“回来又能怎得?”不明就理的中年道士质问一句,想来还是未能意识到内里严重。
夜三更沉吟道:“道长这话里意思,那就是回来了。敢问道长,九道长与九清道长可曾回来?”
中年道士这下就有些转不过弯来,难不成九师叔也和韩有鱼那小子胡闹了不成?
中年道士不说话,夜三更又道:“我带我姐来武当,并不是道长口中撒野,就来讨个说法,还望道长放行。”说完一抱拳,礼数做的周全。
“夜三公子这就难为贫道了,眼下山门已关,不管我门中弟子如何不是,烦请夜三公子明日一早登门,由我禀报掌门,再做打算如何?”中年道士说的也是委婉,毕竟在他看来也是自己这边有错在先,至于是何错,道听途说也不能妄下结论。
“我若要执意登山?”
中年道士怎会看不出这书生模样的小子眼中决绝,当下抱拳躬身,道:“还望三公子莫要为难贫道。”
夜三更迈步,登山。
中年道士皱眉,犹豫再三,擎剑在手,只是未出鞘。
夜三更一步上阶有三,距离不足一丈。
中年道士暗暗咬牙,跃然而起如虎下山刺向对方。
夜三更暗道一声来的好,右手成爪,运气吸来路边一根枯树枝当做武器,又道:“我当以剑势破剑招。”
随着话音,夜三更身形爆射而出,迎向中年道士,手中树枝蜻蜓点水般正中对方长剑。
中年道士气急欲抢先机,听说过关于这个年少便摸着象的年轻人种种事迹,自然不能用常规度之,先下手为强的攻其不备才是正理,是以长剑一晃,剑式变得猛厉起来。
夜三更怎会瞧不出对方心思?体内气劲灌入树枝,见招拆招,应对自如。
中年道士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一挽剑花,直袭夜三更胸门。
夜三更也不躲,回手将枯树枝横在胸前,只听“叮”的一声轻响,树枝刚好挡住中年道士手中长剑。
中年道士腰眼用力仗剑前刺,口中一声“开”,磅礴剑气由剑穿出,生生顶得夜三更后退了一个台阶。
夜三更脚下使力旋了个花,如生根般止住退势,任对方长剑弯出了个弧度,方一个躬身的诡异动作,引长剑弹开,尔后一声“破”,手中枯树枝撇开长剑,侧身让过,又是一记蜻蜓点水击向对方。
中年道士回剑荡开树枝,身形后撤,手中剑撒手而出,挽着剑花不离夜三更分毫。
中年道士驭剑与夜三更争斗之时,山上又疾疾飞来数道人影。夜三更看的仔细,使树枝与对方你来我往斗了十数招,待得有几人到那中年道士身后,夜三更松手枯树枝一撇,身形暴退。
枯树枝失了外力,瞬间被长剑搅的稀碎,却是恰恰给夜三更挣了个时机。
夜三更如大鹏展翅腾空后跃,也不管又攻来的长剑,一声“起”,路旁林中厚厚一层落叶应声而起,如两条长龙围绕盘旋。夜三更轻喝一声,双手前推,两条长龙由左右两侧轰向几名道士。
我有龙卷,势不可挡!
长龙吞入几把长剑,未有颓势,去势不减呼啸而过,轰然砸在几名道士身上,洒落一枯叶。
当先几名道士痛叫一声如遭雷击,身子斜斜飞出,坠之时便昏死过去。
夜三更收手,理理衣服,也不理剩下的几名已然有些不知所措的年轻道士,走到姐姐跟前,一言不,牵马登山。
夜三更不说话,夜遐迩也不会多问,她比谁都清楚弟弟的本事。
偌大一个江湖,吾心安处是吾家,吾心安处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