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近侯从过了年初一便跟着车队去了宋家拉货,这几日里回来便想着为自己姨娘报仇,今还是第一次听说要教自己武功的夜三更还跟韩有鱼的哥哥韩鲲鹏有过瓜葛。
“还有这事?”薄近侯惊讶问道。在他看来,韩有鱼能一下子就把自己制服,那韩有鱼的哥哥应该更厉害,而夜三更竟然把韩鲲鹏打的落花流水,看来夜三更是真厉害。
薄近侯忽然想到昨晚姐姐介绍自己弟弟时那副表情,他觉得自己要是有个弟弟能这般厉害,与人介绍当然也会如此得意。
夜三更不会想到薄近侯此时心里想法,只是考虑着不想让薄近侯知晓太多自己姐弟俩与韩家兄弟的瓜葛,借着娄臬话中纰漏笑道:“往事旧怨罢了。”
夜三更的一句让薄近侯更是心生崇拜,那轻描淡写的样子在薄近侯看来也如绝世高人那般云淡风轻的让人拜服,这还真无心插柳坚定了薄近侯要跟他学武的念头。
娄圭眼中带着些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看了一眼夜三更,道:“现在是辰正二刻,过了申时来取就是。”说完,扭头吩咐娄臬,“起火开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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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正三刻,于辰初时开的城门走进一紫衣道士,头戴子午髻,腰插朝板,手中拂尘搭于左臂弯,样貌清癯看不出年龄,想是他们这些隐于野的修大道之人都是让旁人瞧不出岁数的样子。
紫衣道士走路平稳不急不缓,每走几步便拉住一个人先道一声“无量尊”,再询问自己想到的去处,如此问了好几个人似是都未得到想要的答案。
进城出城的行人里也有好事之人颇为纳闷这模样出类拔萃的道士打扮也不像是那种坑蒙拐骗的游方术士,怎得不在山里修行问道来这历州城作甚,难不成寻仙问道的活计不好做转行做起了江湖骗子的买卖?
说到底还是见识少,莫说看紫衣道士模样不像是个骗子,要是真有大懂之人看到他这身道袍再加上那子午簪的方位也知道这人绝对是道教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讲经师般所在,那可都是当今圣上御赐的称号。莫说是江湖骗子,即便是如今武当青城龙虎三大道教名山能穿上这种颜色道袍的也就几人而已。
紫衣道士一边走一边打听,路上行人对他的询问都有种避之不及的样子,毕竟还是不知这道士身份,若真告诉他那去处所在,这道士去了惹出事来自己不也跟着无故受灾?
道士倒也不着急,仍旧古井无波缓步前行。在他想来,一人问不出便问两人,两人问不出便问三人,一日问不出就问两日,两日问不出就问三日四日,终究会有人告诉自己,也终究会有问出的时候。
何况,历下城也就这么大,转过一圈来,找也能找到。
不强求,顺其自然,或许就是他问的道。
紫衣道士依旧不急不缓的往前走,顺着城中大道。
巳初一刻,城门走进一名牵马兰衣女冠,除了服饰颜色不同,打扮的与紫衣道士并无二致,从她出尘模样也看不出她年龄,毕竟无甲子的山中花开花落寒往暑来他们这种人也不会在意。
先是仰头望了望城墙上头那些守城士卒,兰衣女冠似是考虑了一番便放弃了上去询问的打算,又顺着城中大道前行,步履匆忙,眼神游动四处晃荡应该是在找什么人。
兰衣女冠并不像不久前刚刚进城的紫衣道士般左右打听,只是一股脑的自顾自寻觅,期间撞到行人也是赶忙站稳扶住对方尔后急急道一声“无量尊”便又继续前行找寻。
似是孩童丢了心爱的玩具,若不是双眉微蹙正好压住泛红的双目,怕是下一刻就要哭出声来。
终究还是隔着几间商铺几架摊子几拨路人看见了要找的人。
手持拂尘不急不缓,一袭紫衣于晚冬和煦日头照射下越光彩,腰间那把象牙白玉笏也是熠熠生辉。
兰衣女冠长出一口气,似是放下了心中巨石,连得拉扯着缰绳的手都放下了。
像他们这种看破生死了断尘世的无为心竟也会流下两行清泪,就这么隔着那些个人,在大街上,兰衣女冠喊道:“张九,你就不怕我找不到你了!”
张九,武当现任掌门张九鼎师弟。
紫禁御用讲经师,祭大典诵经师,罗大醮主事人。
这个身兼好几个身份却甚至要比自己师承都要显赫上几分的紫衣道士依旧是不急不缓的转身,哑然失笑,“怎得哭了?”
四个字,张九依旧不急不缓的抬腿迈步,相距七八丈的距离就在张九话音落下的时候缩为一拳,似是两人之间那些个路人本就不存在。
紫衣道士抬手拂去挂在兰衣女冠腮上水珠,咧嘴笑了。
“你骑马快些,我就早走一会儿,怕你非要陪我步行。昨赶了一的路,怕你累了,就没吵醒你。莫要哭了,这么大的人了。”
兰衣女冠一笑嫣然,没有倾国也不必倾城,可在紫衣道士眼里便比第一次听到师傅让自己去那圜丘都要高兴。
我说过你是我要问的道,怎能随便就丢了这几世修下的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