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腰间的荷包,里面钥匙也在,一颗心放了下去。幸福与美好这般的大活人,每人卖五两银子,有了金子,她也能过上不错的生活了。
只是李氏与卢腾隆,还是得省吃俭用。想起生活过的东跨院,打量着陌生的房,卢希宁思还算平静的心情,一下跌到了谷底。
原本成亲的恐慌,不安,此时全部涌了出来。她靠在床头,枯坐到夜幕降临。
张婆子兴冲冲跑进门,说道:“姑娘,纳兰公子来了。”
卢希宁转头看去,纳兰容若走到了暖,她撑着床刚要盘腿坐好,纳兰容若打量着她,清了清嗓子,说道:“不用坐财了。”
总算结束了打坐,卢希宁下了床,张婆子上前道:“姑娘,净房里面备好了热水,先进去洗漱换身衣衫吧。”
卢希宁跟着张婆子去了净房,拆下头上的金饰,头一下轻了许多。她晃了晃脖子,连着髻一并解开了。
张婆子见她要洗头,犹豫着说道:“姑娘,晚上洗头可不容易擦干,要不等到明日白天,出太阳时再洗,等下姑娘还要洞房呢。”
头上抹过头油,白天出过汗,卢希宁现在觉得头皮已经开始痒。听到洞房两个字,本来低落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坚持道:“我要洗头。”
张婆子从白日就觉着卢希宁不对劲,问了她也不吭声,此时也只得依了她。
坐在矮凳上,舀水给她洗着头,轻言细语说道:“姑娘家都要有这一遭,姑娘也不要害怕。纳兰府上虽然富贵,上下的人加起来上百,不过奴才先前见过,正经主子也就这么几人。姑娘可是最最正经不过的主子,只要孝顺公婆,伺候好纳兰公子就足够,其他的姨娘小妾,还得给姑娘请安呢。姑娘自小在富贵堆中长大,在广东时,谁敢在姑娘面前高抬一头,姑娘什么大场面没见识过。”
卢希宁静静听着,张婆子觑着她的神色,笑着道:“姑娘洗干净了也好,反正时辰还早呢。白天姑娘没用饭,行墨可是一趟趟跑来,问姑娘可好,可有饿着,是不是饭菜不合姑娘口味。行墨哪会问这些,都是纳兰公子在关心姑娘。纳兰府上的客人多,前面听说是宾客盈门,连皇上都差人送了份贺礼来。纳兰公子回来得很早,奴婢先前见着,他几乎是小跑着进了门,好似气都没有喘过来呢。”
洗干净之后,换了身衣衫,卢希宁心情也重归平静。走到卧房,见纳兰容若也已经清洗过,换了身轻便的常袍。他见张婆子用帕子托着卢希宁湿哒哒的头,迎上来说道:“给我吧。”
张婆子楞了下,将帕子递给他,叫上幸福美好,福了福身,一起退了出去。
纳兰容若指着妆奁台前的凳子,说道:“你坐着,我帮你把头绞干。”
卢希宁走过去坐下,怀疑地打量着他,说道:“你会吗?不要把我的头都扯掉了。”
纳兰容若轻笑,说道:“我轻一些,若是痛的话,你就提醒一声。”
卢希宁坐在凳子上,纳兰容若站在她身后,动作轻柔,一缕缕用布巾擦拭,低声道:“你头真好,垂下来乌鸦鸦的,又浓又密。”
卢希宁朝铜镜里看了一眼,他垂下眼帘,脸上含笑,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也抬头看向了铜镜,恰与她四目相对。
“你饿吗?今天你只早上吃了些清粥点心,中午晚上都没有用饭,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我让行墨来问了几次,都说你没事。你想吃什么,我去让厨房给你做些来可好?”
卢希宁坦白地道:“我就是心情不大好,没有胃口。”
纳兰容若愣了楞,小心翼翼问道:“心情怎么不好了?也是,你才嫁来,肯定不大习惯。明日我陪着你在府上各处都走一遍,府里的园子里菊花开了,勉强可以逛逛。若是你住不习惯,我们去西山脚下的庄子住几天,现在庄子里的梨,枣都熟了,正好去采摘。”
卢希宁摇摇头,低声说道:“我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回家。我还是喜欢卢家的小院,想与我哥嫂子在一起。”
纳兰容若眼神微沉,斩钉截铁道:“不行,你既然嫁给了我,就不能回去!”
卢希宁委屈极了,垂不吭声,眼睛酸又想流泪,想起卢腾隆说,眼泪流多了就不值钱了,赶忙拿手捂住了脸。
纳兰容若见状,心疼得不行,缓和了神色,连声安抚道:“好好好,后天你就要回门,到时候我陪你回去,你就能见到你哥嫂了。不过,你不能住回家。宁宁,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到你,一天天苦等到今日,昨晚我整晚都没有睡觉,眼睁睁盼到吉时出门迎亲。又等了足足一整天,好不容易才能与你说说话,你却说想要回家。”
卢希宁逼回了眼泪,深吸口气说道:“你要让我好好缓口气,总得先适应一下。”
纳兰容若无奈叹息,说道:“你说什么我都依你,除了回家之外。你哥背你出来时,哭得撕心裂肺,只怕已经在京城传开了,好似我在抢亲一样。”
听他提到卢腾隆,卢希宁又想哭了,说道:“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出我哥待我那么好的人。”
纳兰容若脸色变了变,手下一顿,生气地道:“那我呢,以后我会比你哥还要好。”
“哎呀,你不明白,我与我哥是历经生死的交情,与你不一样。”卢希宁见他抬头不满瞪他,干脆抓着头,回过头直接瞪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