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阳大长公主一愣,她最终没能说出一句话来,所有的预设都被慕容显给推了个干干净净,哪怕责骂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繁阳大长公主拂袖而去,留下慕容显一个人。
繁阳大长公主离开之后,周身就全都安静下来,慕容显站起身,打算离开。周边一个人都没有,方才繁阳大长公主提高声量的时候,婢女就全都躲开了。周旁安静的连外面的风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径直走了出去,路上遇见了窦十六,窦十六是繁阳大长公主后来生的孩子,年岁比他还小几岁,自小就住在公主府。他不知道夜里母亲把慕容显请了来,一头撞见满脸尴尬。
不是一个姓氏,也不在一起长大,根本就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要说什么血缘亲近的兄弟简直可笑。
窦十六看见他额头上的伤处,打了个招呼,低头匆匆走了。
慕容显也不在意,一路到了公主府外,他才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
等了几个月,从初夏等到了冬季,领兵在外的宗仰终于回来了。他的战绩一如既往的辉煌,魏帝自然是有不少赏赐。
宗仰回来的那日,府里热闹的厉害。
王氏领着一家等宗仰回来,宗仰出门一趟回来,看着妻子,“你辛苦了。”
夫妻对视的眼里含着光。
宗氏在一旁看着,笑的停不住。宗仰回头看宗氏,“阿妹还好么?”
宗氏说好,宗仰又去看家里的几个孩子。
一家在他不在的这段时日里都好好的。宗仰经历过大变故,全家安然无恙便是他最期望的事。
“父亲安好?”宗景问。
王氏闻言也担心看过来,打仗都是拿出性命地去赌的,就算是大将也不一定就能全身而退。
“没事。”宗仰手掌握成拳头,在自己胸口捶了两下。
这一番又是引起家人笑。
“快进去吧,在外面吹冷风也难受。”宗氏忍不住裹了裹身上的狐裘。
洛阳的冬日比建邺和会稽那是厉害。天阴沉沉的,看着恐怕要下雪了,风也吹得凶,一阵接着一阵要冻到人骨头里去。
宗仰立刻招呼一家人往屋子里走。
屋子里点了不少烛火,冬日里窗户用几层麻布封的严严实实。
宗仰一家团聚,他去看虞玄之虞妙两个年纪小的。虞玄之和虞妙都是读书的年岁,家里王氏亲自教导,也就在这个时候能放一天假。
宗仰拉住两个外甥,问了功课如何,身体如何。
又考了两个人的功课,见着都好,大家一起商议这个年该怎么过。
这是他们过的第一个团圆,必须要好好预备一番。
正说着,门外有家仆送上拜帖。
这个时候上门搭关系的多,宗仰随手拿过来,草草看了一眼,勃然大怒。把手里的拜帖丢到地上。
“这畜生还敢上我的门!”
宗仰对家人脾性温和,他这反常当即让众人吓了一跳。虞姜去看地上的拜帖,‘外甥虞玄之拜上’这几个字格外的醒目。
第47章他呼出一团白气,“真巧……
“他怎么来洛阳了?”宗氏随着虞姜一道看到了地上的拜帖,见到那个名字不由得蹙眉。
宗仰一挥手面上冷笑,“谁知道,”
下刻他冷硬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不提他,今日我回来,一家团聚,不要提扫兴的人。”
一家子人谁也不想叫虞羡之来坏了高兴劲头,宗景捡起地上的拜帖,丢到了火盆里,眨眼的功夫,一封拜帖便烧了个干净。
临近年关,加上宗仰回来,算得上是双喜临门,一家子热热闹闹的欢腾了好会。这个年对于宗家来说,过的很是称心如意。
欢腾之余,宗仰令人去打听到底虞羡之是怎么到洛阳的。
洛阳是个藏不住秘密的地方,宫里什么皇后害太子生母,皇太后给皇帝下毒的,都没办法捂住消息,只要下了手,就有风声在外。就更别说宫城外了。不多时消息就传了出来。
宗仰被暗算之后,原本被宗颜父子压制的武将们彻底没了掣肘,士族从来都是一群自视甚高的,两只眼睛恨不得长头顶上,鼻孔自打出生开始就是朝天的。他们鄙视那些庶务,觉得那都是脏污不堪的俗人才会管,至于舞刀弄棒,那都是下等且生来下贱的武人。
这等目空一切的士族,和武将简直就是水火不容。倒是有人想要学谢安王导,但是兵乱一阵接着一阵,只等他们摆出那一番姿态,就已经被砍翻在地。建邺里连着乱哄哄的乱了好几回,武将把建邺里的皇帝太子都一股脑提溜出来,另外建邺士族被杀了一批,剩下来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皇帝在手,基本上自己想说什么,那就都是皇帝诏令。原本用在自己手上的利刃,一下就变成了别人砍在自己身上的刀。朝廷里士族被一路被削成了白身,虞羡之就是其中之一,不仅仅是他,山阴虞氏在朝中的其他人也全都受到了波及。
前朝乱的,后宫也没闲着,皇后被当做仆妇干活不说,太子妃直接被打回了家。掌控朝廷的武将把自己的女儿给安排成了太子妃。过一过所谓国丈的瘾。
建邺越来越乱,死的士族也跟着越来越多,虞羡之带着被赶回家的妹妹不得已北上,到了洛阳。
宗仰听着笑了几声,宗氏喝了几口茶水,“还真是世事无常。当初还在我和孩子们的面前威风凛凛,结果这才多久,就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