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在家中便听闻陛下聪慧，有圣主之相。”
“如今陛下登基已有大半年了，朝廷打垮了建奴，清查藩王宗室不法，清查九边吃空饷，单单这三件大事，足以看出陛下的确是一位明君。”
“不过老夫对陛下毕竟不够了解，你久为帝师，老夫这个位置迟早是你的，如今没有外人，能不能给老夫说说，陛下是否有成祖之志？”
叶向高倒也没有藏着掖着，把自己跟孙承宗谈话的目的说了出来。
“辅大人何出此言？”
孙承宗有些奇怪，陛下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他自然是知道的，其实也不光是他知道，只是不知道这位辅大人是如何得知。
“老夫听闻五军都督府正堂挂了一幅万国坤舆全图，再结合陛下清查九边，操练京营，各地兴办武学堂，甚至在福建等地兴办水师学堂，若是还不知道，岂不是真的老眼昏花了？”
叶向高笑着摇了摇头。
“辅大人多虑了吧，陛下不过是曾经跟着陕西巡抚徐大人学过泰西之学，因此对泰西敢兴趣而已。”
孙承宗和叶向高之前没有太多的交集，虽然此人官声不错，可究竟是不是一路人，他也不能确定。
“这其实也算一条，老夫没有贬低徐子先的意思，按照道理来说，当时的詹事府有你，还有诸位饱读诗书的鸿儒之士。”
“陛下久居宫中，不该对泰西之事敢兴趣才对，怎么会让神宗皇帝召徐子先入詹事府呢？”
“老夫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承蒙先帝和陛下不弃，重新启用，没想到先帝登基不过一月便驾崩，于情于理老夫都该知道知道陛下的志向才对。”
叶向高当然也知道，孙承宗对自己有警惕之心。
谁让他是东林党人呢？
孙承宗身为文坛领袖，却与东林、齐楚浙等党，没有什么瓜葛，现在他又是帝师，携辽东大胜之威进入内阁，叶向高也想和他交好。
“说来惭愧，当初陛下跟着徐子先学西学的时候，我也是反对的。在我看来，陛下身为大明诸君，应该学习圣贤之道，治国之策，学习西学完全是本末倒置。”
“不过当时陛下跟我说，他山之玉可以攻石。在我看来陛下是一个十分讲究实际的人，圣贤之言他也学，泰西之学他也学。”
“不管是支持火器的改进，还是总是军事，亦或者是这条风扇，平板玻璃，对于陛下来说，只要是对大明有用的，他都愿意接受。”
孙承宗笑了笑，开始说起了朱由校学习西学的事情。
“你这么说，老夫便明白了。”
叶向高点了点头，孙承宗看似没有说什么，可实际上什么都说了。
前面说的那些，其实就是最后那句有用，只要是对大明有用，他都愿意接受。
当年成祖攻打越南、七下西洋、五伐蒙古，使得大明威名赫赫。
可他驾崩不久，宣宗放弃越南、停止下西洋，对蒙古也以防御为主，就像是一幕大戏在最精彩的地方戛然而止。
这不是宣宗不思进取，而是当时朝廷财力难以为继。
对于当今陛下而言，若是开疆拓土对大明好处更多，他就开疆拓土，若是守成对大明好处更多，他就会守成。
至于哪个对大明好处更多，为官三十年，赋闲在家又好几年的叶向高来说，心里自然是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