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洛银腰上的手也慢慢收回。
指腹离开柔软的腰,再离开轻柔的外衣,最后恋恋不舍,还是转了方向,改成将人抱在怀中,这是谢屿川忍耐的极限,没再去亲她了。
洛银的心跳尚未平复,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有些不解,但也没有说破。
许是这半年多来对谢屿川的精神和身体上的折磨太大,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她也非喜好那事之人,便将想法挥开脑海,沉默着以掌心安抚对方。
谢屿川自是不知洛银所想,他只懊恼自己年轻气盛,只要碰见洛银,无时不刻地想要触摸她,如此急躁,反倒让躲在他身体里的人白看笑话。
谢屿川已经忍耐了这么久,便不在意这一时半刻,今日距离冬至不过二十天,他可以等,等到墨安彻底从他身体里离开后,他再去拥抱洛银。
以免那恶心的道士,借他的眼,看见洛银动情。
约过两刻钟,谢屿川才慢慢放开了洛银,再抬眼看向她时,眸子里湿漉漉的,像是受足了委屈的小兽,欲求不满地揉着她的手掌。
洛银顺势按在了他的脉搏上,去查看谢屿川身体上的伤。
确定他的确相较之前好转了许多,便道:“这几日灵州下了很大的雪,路上艰阻难行,便是远一些的城镇也有许多店铺不开张了,买不到多少好吃的,咱们就在客栈里应付几日,等你的身体彻底好了,再去寻各地美食,可好?”
“好。”谢屿川享受洛银对他无微不至的体贴,又好笑地问:“你是在把我当小孩儿哄吧?姐姐。”
不等洛银回答,谢屿川接着道:“可你明知道,我不是小孩儿。”
他看向她的眼神又深邃了几分,双眼微眯,像是盯紧了猎物的狼,准备饱餐一顿前的危险。
洛银的视线不自觉向下一瞥,巨龙蛰伏,还算安全。
嗯,她知道。
她的屿川的确不是小孩儿了。
早不是了。
第1o8章一百零八洛银:还好没有成仙。……
灵州的雪又下了三日才有停雪的迹象。
城镇道路上6续有人开始各扫门前雪,将那厚厚几乎堆了半人高的白雪压扁成块,再堆在不碍行走的街巷或檐下。
即便雪停了天也还是很冷,客栈里偶尔有人来过,但都是短暂住下。洛银遇见过一回有修道士向掌柜的打听起她的,只是那人提起的洛银身披月霞纤云,似她非她,掌柜的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摇头称自己没见过。
听那些来者的口气,大约是附近州地赶来的修道士,来赴洛银对外所宣的冬至之约。
祁州弟子口中所提的女子,身边带着一个疯癫的少年,而在这家小客栈里长住的却是三人一道,没有疯癫少年,倒是三位相貌俊逸的男女。
祁州的人没有久留,用了饭便离开了。
后来几日,便是这不打眼的小镇上空也飞过了许多御剑飞行的修道士,后来的到不了行动方便的大城池,便也挤在了小镇中的某些客栈里。
这些天,洛银每日都会帮谢屿川愈合他身上的内伤,偶尔还能从他的身体里察觉到一丝躲藏的墨安魂魄。
谢屿川也非每时每刻都能控制得住他,偶尔午夜睡梦中,墨安想要操控他的身躯离开,总能将谢屿川惊醒。而后他便坐在床头,双手克制地握紧成拳,沉默一个时辰也是常有。
洛银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哪怕他的呼吸沉一些洛银都能察觉,可她没有特地睁眼起身,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等谢屿川自己压制了墨安重躺下后,再装作一梦转醒,翻身去抱他冰冷的胳膊。
谢屿川亦有他的骄傲,他没在墨安妄图控制他身体的那一刻叫醒洛银,便不希望洛银看见他与墨安互相争夺身躯的狰狞面孔,洛银的不打扰,才是对他安心的抚慰。
天幽幽转亮,鱼肚白于东方泛起,中间夹着一枚丹红的太阳,赤光落在铺着琉璃瓦的屋檐上变成了金灿灿的暖阳。
屋内的炭炉即将熄灭,谢屿川加了炭,拿起水壶放在上面压稳,再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朝外看去。
一碧如洗的空中交错着几道御剑飞行过后留下的云翼,小镇中的修道士越来越多,各门各派修道的灵力气息串杂在一起,难免让他想起在幸州的日子。
那时候他也是顺着这些灵力去找可以杀死的人。
尖利的狼爪穿过那些人温热的喉咙时,总有筋骨阻隔,脆弱又有韧性,需要他稍微用力地去翻扯,再捏断他们脖子后面的脊骨。
谢屿川慢慢伸出右手,干净白皙的手掌上什么也没有,只有屋檐上被阳光晒得融化的白雪慢慢滴落下来的水痕,一滴一滴,顺着他的掌心溅开。
——再不走,你就要与我一同被杀了。
——你以为那些自以为是的修道士会放过你?他们亲眼所见,是你杀了人。
——人本就没有妖强大,本就该被妖掌控着,成为妖的奴隶,为妖效命。只有你站在顶端,妖族才会跟着你一起过上好日子,不必缩在阴暗的妖界食不果腹,这不一直也是你父亲期望的吗?
“闭嘴!”谢屿川面无表情地盯着掌心里越积越深的水洼,每一滴雪水滴入,都溅开一圈涟漪。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就是另一个你?我们在一起几百年了,思想与意识早已统一,我不过是说出了你敢想却不敢说的话,你再借由我,做出那些你早就想做却不敢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