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飞晔一见诸多修道士都将剑指着洛银的方向,防备她与谢屿川,登时瞪大了双眼。
他扶着唐风,不可置信地看向烈州掌门:“文掌门!你这是在做什么?!这么多弟子,各个七尺男儿,竟对着一名女子和少年拔刀举剑!”
涂飞晔中毒三年,刚吞了不缺花,还需几个月修养,说完这话便忍不住胸腔憋闷的疼痒,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怎么?这女子说她师承灵州鸿山,如此看来涂掌门果然认得她!”烈州掌门道:“涂掌门特地前来,是为了庇护她,还是为了洗清她的嫌疑?”
“嫌疑?”唐风闻言,眉心紧蹙:“文掌门慎言!”
“她没有腰牌,诓骗了刘浔两枚腰牌入洞,入洞后虽杀了数妖,可也漏放了一只妖,那妖血诡异,妖气特殊,我等唯恐其对人界不利,请这位姑娘前来问话有何不妥?”烈火掌门道:“倒是这位姑娘脾气大,心气高,未曾自证便要擅自离去。”
“
文掌门!你怎可这般与我派祖师……咳咳……”涂飞晔被唐风扯住袖子,又是一阵咳嗽,他憋得脸红,不解唐风为何阻拦他。
九州仙门,来了八个,满街的修道士围堵,将洛银与谢屿川困在其中,哪怕是奉茶请谈也太过失礼,更何况以他之见,这些人分明在咄咄逼问,意图困人审讯!
烈州掌门未对洛银恭敬,可见她并未表明自己的身份,既然洛银不愿被修道界瞩目,他们也不当戳穿。
唐风开口:“我与掌门师兄皆可证实,洛姑娘与灵州先辈有些渊源,为仙门正统,绝不可能与妖沾染半分关系,文掌门快让人退下。”
“她要是与妖无关,那她身后站着的那名男子作何解释?”人群里传来一声。
谢屿川闻言浑身一僵,顺着声音立刻找到了说话的人,他看那人有些眼熟,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此人为淓州弟子,正是前几日探洞时,在洞口嘲笑他的那人。
淓州掌门是听见了重明掌门的话才匆匆赶来的,正见自家弟子出头,呵斥道:“你不知道便别乱说话!”
“掌门,我说的都是实话!”那男人道:“就是她身后那个少年会使冰,不过几个呼吸间便冻住了万窟洞天的洞口,若非一声虎啸破散了寒冰,弟子恐怕就要被冰剑戳穿肺腑了。”
“你可有证据证明那寒冰为他所出?”淓州长老也问。
“当时门前许多人,总不能只有我一人看见。”
“他真的会使冰!”在人群的后方,又一人道:“前两日夜里我便碰见他,他抢了我一袋银子,冻伤了我的腕骨,等于破我今后修道之路!”
谢屿川的视线后移,见到了那半夜巷中抱着女子亲热的游侠,游侠右手被吊在胸前,这辈子恐怕都别想握刀了。
有二人作证,人群中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吵得人头疼。
涂飞晔见这些人好似都受过洛银与谢屿川的胁迫似的,一声比一声高,立刻以灵力镇压。他好歹是一派掌门,修为远诸多修道士,吵闹的声音一瞬消失,许多低等弟子都受不了地捂住脑袋。
烈州掌门见状,也以灵力相抗,咬牙道:“涂掌门!这么多证人在场,你难道还想为他们狡辩?”
“文掌门,涂掌门,快快收手,这或许真是一场误会也说不定!”方收拾好自己的重明掌门在古河掌门的搀扶下下了楼。
夜风中几股势均力敌的灵力你来我往,那灵力碰撞犹如利刃割冰,一根根尖刺般戳着众人的眉尾神经,最受痛苦的还是在场的各派弟子。
谢屿川脸色苍白难看,僵硬的双手微微颤抖,他在想要不要趁乱杀了那两个人,若他们再跑到洛银的面前胡言乱语怎么办?
若他的身份被现了呢?
是否会拖累洛银?是否会遭洛银厌弃?
胡思乱想之际,他的心跳得又快又乱,忽而一双温热的手贴上了他的双耳,将那些低等弟子痛苦的哀嚎声遮蔽,也将几股冲撞的凌厉之势阻隔。
柔软的掌心熨烫着他冰凉的耳垂,谢屿川回神,看向朝他伸出双手的人,惊诧的瞳孔中倒映着对方淡漠却显温柔的脸。
洛银的拇指轻柔地擦过谢屿川微红的眼睑,道:“别听,别看,也别管他们的诬陷,我带你走。”
破空之声像是一声鹤唳,温雅又坚不可摧,凛冽中带着一丝腊梅清香,像是一滴落入平静湖面的水,荡开的涟漪冲散了在场所有锋芒。银光闪过,整个霍城以这条街道为主,刹那恍若白昼。
也不过仅是一瞬,便又回到了黑暗的深夜。
所有使用灵力的修道士都现了,方才有一股强硬的力量化开了他们的攻势,也在几位掌门的比拼中救下了道行低微的弟子。
涂飞晔朝洛银看去,她如一株傲雪的梅,玉立人前,神色淡然道:“吵够了,便让你们的人让路吧。”
她不想伤人,也不愿挤入这些混沌之中。
烈州掌门像是才反应过来什么,有些错愕地回眸望向重明掌门,现下才猛然意识到重明掌门让自己弟子退下的原因。
重明掌门对门外的诸多修道士挥手,那些人方从痛苦中挣脱出来,也不敢贸然参与,便听话地让开了一条路,纷纷退至长巷,没人敢朝那两人靠近。
洛银收回了手,谢屿川的耳垂仍旧是滚烫、通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