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州掌门性子本就急躁,插嘴道:“你是灵州人氏?还是灵州仙派的弟子?若你当真有能杀三头巨蟒的能力,早就在灵州崭露头角,你可不要诓骗我等,这对你没有好处。”
“我只说我拜师鸿山,又没说我师承涂飞晔或唐风。”洛银慵懒地往后一靠,对着烈州掌门嗤笑:“我再给你们问三个问题的机会,若这三个问题没提到重点,我也不会留下来听你们废话。”
被人层层围住,兴师问罪的状况,着实叫她难受。
“既如此,那我便直言不讳了。”重明掌门道:“三日前重明探洞以三头巨蟒杀人提前结束,出洞后我与各派掌门长老皆入洞寻找牺牲的弟子,却在三头巨蟒的尸体附近现了其他妖气。那妖气诡异特殊,我们带了含有妖血的树根回来,可离了万窟洞天便挥消失了。”
“就像那妖血是活物,在万窟洞天内被群妖环绕,有安全感,离了万窟洞天便察觉到了危险,一丝也不存留。”海长老说完,将那原先被鲜血染红的树根递出。他掌心下躺着的树根上除了残余三头巨蟒的妖气之外,果真没再有其他妖气。
洛银瞥了树根一眼,没在上面瞧出什么端倪。
坐在她身后的谢屿川盯着那根断了的树根,眼眸慢慢垂了下来,晦涩的眼神被眼睫遮挡,放在膝前的手指不禁收紧。
“这与我何干?”洛银问。
“本是与姑娘无关,只是今早冠雀楼,烈州刘家呈上的腰牌上,刘山的腰牌布满了妖血,其中藏着一丝那诡异的妖气。”重明掌门道:“因为腰牌上附着的妖血太多,反而给了那妖气足够的‘安全感’,故而没有立刻消散。”
“洞内妖物都有计数,那只妖不是我们关入万窟洞天的,便只能询问二位,腰牌上的妖血从何而来,你们又见到了什么妖?”烈州掌门的目光落在了洛银身后一直沉默的少年身上:“又或者,你们与那妖是何关系?”
这么一说,洛银也懂了。
因为她来历不明,腰牌又是从她这儿出去的,这才被人猜忌,但有一点她倒是可以自辩:“借刘家的腰牌,在三日前我便交还给了刘浔,那妖血是否是后来刘浔等人沾上了也未可知。”
一直藏在角落里的张贺此时开口:“我们与浔哥出洞后从未碰见过妖。”
“不过是各执一词。”洛银轻笑,又看向对面屋檐上的银环道:“瞧那飞檐上的五彩绳,可是三日前我们归还腰牌时,刘浔所送?”
“姑娘想要自证清白,不如上前一步。”古河掌门拿出一块掌心大的玉盘,玉盘里几只黑色的蛊虫顺着边缘埋头转着,他道:“这玉盘中是妖界的食糜虫,姑娘只需将自己的血滴在上面,便可认定你是否无辜了。”
洛银闻言,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谢屿川此时抬眸,眼神如刀地看向正面位的三位掌门,除了他们三个,其余五个掌门都是前来陪衬的。
倒是丰阳仙派掌门身后的袁不延认得洛银,低声在丰阳掌门耳边说了些什么,丰阳掌门眉心轻蹙,道:“这位姑娘可在几个月前去过丰阳州,捕得奔火牛?”
洛银抿着嘴,不想理他,却听见袁不延道:“正是她,当时便有弟子道她使了奇怪妖术,一根手指就能杀了奔火牛,绝非我胡言乱语,张贺!张贺他当时也在场,必然记得。”
人群最后方的张贺张了张嘴,实在说不出话来,干脆就不说。
此时不出声反驳,倒是默认了。
谢屿川垂在身侧的手收紧到颤抖,一阵寒气遍布酒楼,这群人咄咄逼人的气势当真恶心至极。
冰花于脚下绽放,谢屿川坐着的长凳的凳脚覆盖了薄薄一层白霜,他此时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让这群人闭嘴,带走洛银。
洛银望着古河掌门手中的玉盘,里面的食糜虫迫切地渴望吞噬血肉。
她一声叹息,无奈也失望道:“我还救过你们门派的弟子呢,叫什么……司马南。”
古河掌门一怔,拖着玉盘的手忽觉得沉重。
“说来说去这么多,句句都在折辱我。”洛银起身道:“我说我师承鸿山,为仙门正统,你们却认我为妖,还要滴血以证清白。我若是妖,何必入洞杀什么三头巨蟒,真想要尔等级,也不过是一念之间。”
对方摆足气势,劳师动众,实则已然认定了此事与她有关,解释了也不听不认,盛气凌人,俨然将自己凌驾于她之上,这样不对等的逼迫,洛银不悦,也不欲奉陪。
洛银将谢屿川拉起来,抓在他的手腕上时有些惊异地看向他:“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谢屿川脸色有些苍白,眼神无措地看着她。
洛银一愣,想着怕是他从未见过如此阵仗,自觉被欺负了,这才害怕,不仅面色如霜,身上的热血都退了大半。
秋末的风的确有些凉,久吹易生病,她不想留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洛银牵着谢屿川准备离开,围上来的几层弟子纷纷逼近,银剑直指,意欲强留。
洛银抬眸朝坐在正中央的重明掌门看去,寒光如刀,重明掌门顿时冒了一背后的虚汗,他想站起来,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着双肩,无法动弹。
洛银道:“让你的人,滚开。”
这是上位者的威压,却只针对重明掌门一人。
他心口砰砰乱跳,艰难地吐出一口浊气,哑着嗓音道:“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