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银摇头,反问他们:“此处就你们三个灵州弟子?”
“不,不光只有我们三个,我们走散了。”男弟子道:“来幸州前,师父特地交代过,以树根为界,若看见树根丛生的洞便不可再前行,我们捉妖也只敢走到那边,之所以会来到这里,是、是被妖鸟抓来的。”
“五只、不!六只!”另一人道:“六只庞然的妖鸟,展开双翼几乎能遮天蔽月,它们一爪便可抓起两人,将我们带到这里后用火圈封住出口,也没立刻杀了我们。”
洛银闻言,有些惊奇,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除了灵州弟子,你们可在这处看见其他门派弟子了?”洛银问。
那两人连连点头:“有的,不止我们,潞州仙派的,还有祁州仙派的都被抓来了几个,只是不知被带到何处了。”
将道行低的修道士捉来树根林,封住他们的去路却不杀他们,不是在玩儿,倒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两名男子身后的女子一直在哭,洛银闻到了血腥味,见她泪眼婆娑可怜得很,低声问:“你受伤了?”
那女子大约只有十六、七岁,头上还戴着粉色的珠花,看上去便是爱打扮的小姑娘,对付妖兽根本不行,也不知灵州仙派如何会让她进洞。
女子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哆哆嗦嗦道:“我、我的脚扭伤了,好痛。”
洛银闻言,蹲在她的面前对着她的脚踝勾了勾手指,五指隔空按压了一下,现只是普通的骨头错位便干脆帮她接了回去。
女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洛银起身看向四周,记住了这处位置后对那三人道:“你们想办法将火扑灭,就在此地等我,我先去找其他的灵州弟子,待找到了人后便会一同带来。”
妖鸟用火围住他们,除了不让他们逃跑之外,此地昏暗,火光可做指引标记,方便它们再度寻来。
那三人无可依靠,也只能听从洛银的安排,两名男子前去灭火,女子抱着扭伤的腿依旧哭哭啼啼的。
洛银正欲离开,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叫她脚下停顿,回身望去,她险些岔气。
被她一路破开的树根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从路面穿行若不小心便会被划伤,谢屿川几乎是不要命地从荆棘丛中爬了过来,手脚并用地拨开眼前碍事的树根,掉落一地的晶石微光笼罩着他,他的脸上、肩上、胳膊上、腰上、腿上,无一不被划出或大或小的伤口。
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紧紧地盯着她,即便看见了洛银,谢屿川的动作也未停下,反而加快脚步,浴血奔来。
洛银的呼吸都停了,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在谢屿川走到她面前,张开双臂抱住她,身上的血污染红了她的粉裙时,洛银才慢慢回过神来。
“你……”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出不来,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气恼。
谢屿川将她抱得很紧,紧到洛银几乎无法呼吸,他的声音低哑,似乎带着哭腔地质问她:“你为何不等我!为何丢下我!”
洛银眨眼回神,摇头解释:“我、我没有丢下你,我不是与你说了原地等我?”
“没听见!我什么也没听见!一个眨眼你就消失了。”谢屿川的心跳得很快,砰砰紊乱地砸着胸腔。只要再想起洛银当时放下他的手,破开树根丛离去的背影,谢屿川便觉得心被一只长满长刺的手捏住般,无法呼吸,疼得麻。
“我见那妖鸟飞过,急于救人,我也的确说了……”洛银的话止住了,她想起来自己喊话时,似乎已经离谢屿川很远了,当时谢屿川的声音传到她这儿也是模模糊糊的,也许他真的没听见。
他的呼吸很重,一张脸埋在了她的肩窝处,每一道炙热的气息都隔着衣裳洒在了她的皮肤上,那双搂着她腰的手还在颤抖,不知是怕的还是疼的。
洛银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回想谢屿川从杂乱尖利的树根中爬出,满身是伤的样子,洛银便只想着先把他安慰好了,其余的另说。
柔白的手抚上了谢屿川的肩背,她碰到的少年身体仍在微颤,掌心下温湿的是他浑身上下大小伤痕流下的血。
“好了,屿川,没事的。”洛银踮起脚尖,安抚地摸在了他后脑的丝上,掌心灌输灵力想要尽快愈合他身上的伤口,吐出的声音又柔又轻:“疼不疼啊?”
谢屿川破防般卸下力气压在洛银的身上,鼻音哼了哼:“疼。”
“我没想要丢下你,我怎么会丢下你呢。”洛银听他说疼,也跟着心疼了,他才只是个刚变化成人的小狗,成人之前,还没到她膝盖高呢。
洛银想松开谢屿川,看看他的伤怎么样了,只是谢屿川不肯松手,抱得她呼吸都有些不顺,方起的心软,洛银又觉得他应当是没事的,毕竟力气还很大。
又伏在他耳边哄了两句,谢屿川这才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着,让洛银能好好查看他的伤口。
谢屿川来找她时不顾一切,尤其是双臂和腿上的伤口很多,甚至有些伤痕深入一个指节,血肉外翻,看上去非常吓人。
洛银本想着以她的修为,带谢屿川入洞全程护他周全也不是难事,却没想到意外让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偏偏连伤药都没带。
好在灵州仙派的弟子们随身都带了金疮药,洛银正欲为谢屿川上药,那两名灵州仙派的弟子便道:“还是我们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