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人?!”被烧伤的重明弟子不满地看向洛银,从身后师弟手中接过烫伤药。
洛银仍被谢屿川半抱在怀里,她的手轻轻放在谢屿川箍紧腰肋的手臂上,让他松开些,再看向已经被烧成灰烬的枯藤,道:“重明仙派开山门收徒时,没文考过吗?”
不曾读书识字者,若非奇筋异骨,难破例收入仙门正统中。
“自是考过。”那人道。
洛银嗤笑:“既如此,应当懂得士可杀,不可辱之道理,你们已经杀了她,取了她的血,便不可轻薄对待一个已死之人。”
“已死之人?她可不是人,她是妖!”另一人开口,呵笑出声:“哦,我明白了,此事的确是我师弟过于好奇,忘了在场还有女子,未有冒犯姑娘之意。”
语调轻佻,言辞轻浮,自醒来后,洛银遇见的这些九州仙派的弟子,就没几个能登大雅之堂的。
烈州恃强凌弱,重明轻佻傲慢,丰阳州愚蠢,淓州势利小人,真是越看越糟心。
“他们嘴臭。”谢屿川不悦道。
洛银还要去找灵州仙派的弟子,不欲在此和重明弟子口舌之争,她拉过谢屿川的手:“嗯,大约是得了什么臭嘴的毛病。”
洛银牵着谢屿川越过那群重明弟子身边,听见他们意味深长的笑声,低低传来,恶心至极。
“得了臭嘴毛病的人,嘴巴会烂掉吗?”谢屿川问她。
洛银没料到他居然真以为那些人得了什么病,无奈一笑:“或许吧。”
这三个字模棱两可,不是谢屿川喜欢的肯定答案,他们二人已经走远,谢屿川回眸看向那些和他们背道而驰的重明弟子,眉心微皱。他觉得若无人去帮帮他们,他们的嘴巴应当不会那么快就烂掉。
往西而行,二人还没绕出这个巨大的山洞,就仿佛迷失在一片布满荆棘的密林中,若非洛银手中有银针指路,便要以为自己也和那些重明弟子一样,被困阵林了。
晶石少的地方,黑起来根本看不见脚下所行之路。
在洞中,不知白天黑夜,算着时辰,他们已经进来一日多了,目前尚未传出有弟子遇难死去的消息。
沿西侧去找灵州仙派的弟子途中,洛银也遇见过几回妖,有的身上血腥味浓重的,她杀了,有的身上妖气很淡,洛银也没费时间去追他们。
往西侧走的确更容易遇见一些修道士,他们本来就是从西侧的三道洞口入内的,都在追逐目标中的妖兽,分神与洛银说话,替她指了灵州仙派弟子的方向。
这些人以为洛银是某个灵州小门小派出来的,前去投奔灵州仙派,毕竟洛银身上挂着的腰牌上一滴妖血也没有,而基于谢屿川的腰牌过于醒目,洛银已经让他收在怀中了。
一道仿佛没有尽头的洞府终于走到了边缘,荆棘丛更加茂密,许多藏匿于树根下的洞口难以被人现,仅有几个隧洞是那些修道士通过的地方。
洛银沿着他们来时的路往回走,洞深仿佛不见尽头,也不知绕了多久的洞隧,才见到微光,便又走入了一片树根扎堆的深林。
若说之前她和谢屿川所走的东侧洞穴都是连在一起的一间间石室,那这里的洞穴更像是一个贴一个的密林。
忽而一声鸟鸣传来,远方红光乍现,未听见人声,却是看见了一股火碰水后产生的浓烟。
没有修道士的话,妖兽不会异动。
洛银脚下突然踩到了一样东西,低头看去,竟是一块完整的腰牌,那腰牌背面朝上,图腾所绘正是灵州仙派的丹顶鹤。
树根中阵林变化多端,火光又从右侧亮起,这回洛银听见了叫喊声,随即一道黑影在林立的树根中穿梭而过,度迅猛,刮起了一阵飓风。
是六阶的妖,已然进入了攻击状态。
洛银顾不得其他,使了轻功便往会喷火的妖鸟方向而去。
眼前茂密的根林太过碍事,洛银以掌风破开了粗壮的树根,顷刻间传来的坍塌声扬起了一地灰尘。树根上下与石壁相连,中间断裂的地方犹如一根根尖刺,稍有不慎便能划破人的肚腹。
谢屿川抬脚跟上,可洛银前去太快,不一会儿身影便在眼前消失。
“洛银!”
他对着火光方向喊着她的名字。
洛银听见了谢屿川的声音,只是没听清他在喊什么,前有灵州仙派的弟子生死不明,后面还跟着个不会法术的小狗,她情急之下,只能分神传话:“原地等我!”
洛银到达方才妖鸟经过的地方,见满地焦黑,角落里还有火光,地上又掉了几块灵州仙派的腰牌,只是没看见人在哪儿。
她顺着妖鸟飞去的踪迹继续寻找,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了人声。
那三个人躲在了火光之后粗壮的树根下,两男一女,手上都拿着剑,面色苍白惊恐地看向头顶偶尔飞过的黑影,如遇鬼魅。
纯白的衣服染脏,两个男子将女子护在身后,那女子已经害怕得失声痛哭。
洛银出现时,为的男子还没看清来人便将剑气指出,洛银拂袖挡开,轻巧地落在了三人面前,道:“我是来帮你们的。”
她一身灵气,不是万窟洞天里的妖物,三人看见后顿时松了口气,紧接着又紧张起来:“你是哪派同门?就你一个?可、可叫了烈州、重明的同门弟子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