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远鹤保持着姿势抬眸,对缪存笑了笑,“不要提前说。”
“为什么?”
“你已经在了,我更想听到你当天说。”
考虑到缪存是长途飞行,骆远鹤没有给他安排太多行程,先带他去酒店洗漱休整,吃过了饭后,又领着他在学校里逛了逛,带他看自己画室。
缪存看到了他po在脸书上的那副女体油画,已经完工了,就放在画室的角落。缪存蹲下身,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看。天才都是拥有敏锐的直觉的,这副画虽然色彩是那么柔和的柔粉色,但情绪并不明媚。
“画这幅画的时候,你不开心吗?”
“也许是刚到了异国他乡,身边缺少了一些熟悉的人。”骆远鹤轻描淡写地说,看着缪存单薄的背影。
“也就是说,这幅画是思念之作。”
“是无法讲述、无法传递、也无法得到回应的思念。”
缪存站起身:“听起来很难过。”
“现在不难过了。”骆远鹤注视着他,面容沉静温和。
“但是你又在里面构筑了一种古典的秩序,试图回到宁静跟和谐。”与画面比起来,语言能表述的似乎要苍白得多,缪存斟酌了一下,“老师,你在对抗这种心烦意乱。”
骆远鹤微怔后笑了一笑,没有否认,倒说:“看来以后不能对你撒谎了,会被看穿。”
缪存有些小得意:“可是画得还是很好的,我很喜欢。”
虽然画面上的女人是得到骆远鹤的女人。
“好了,第一次来法国,想去哪里?”
缪存一张唇,骆远鹤截住他话头:“除了卢浮宫。”
缪存咽下选,眼神很亮地说:“枫丹白露,巴比松!”
位于巴黎近郊的塞纳河流域,美好的乡村自然景观,吸引过柯罗、米勒、卢梭留恋驻足,诞生了写实主义中重要的巴比松画派。
骆远鹤其实早就猜得到他的选择,“好。”
驱车前往要数个小时的时间,再浪漫的地方到了冬天还是难免萧瑟,缪存在千篇一律的冬日近郊景色中昏昏睡去。骆远鹤握了下他手。缪存的体质很寒,穿再多也捂不热一双手。他似乎被冰到了,很快地松开,继而将车内暖气打得更高了了些。
虽然睡梦中感到了手机震动,但缪存只觉得眼皮很沉,并没有力气去看一眼消息。现在是北京时间2月2号下午的傍晚,骆明翰问他实习如何,明天是否该回来。
缪存等到晚上回酒店后才回复他,怕时差露馅,他没接骆明翰的视频,只是在语音里回复说特别顺利。
骆明翰便问他:“开心吗?”
“开心啊,”缪存理所当然地回,从声音里就透着开心,“特别开心。”
骆明翰几乎能想象到缪存脸上的申请,被阳光一晒,是那种几乎透明的、快要飞起来的澄澈和轻盈。他的低笑透过话筒递入缪存耳中:“怎么没见你跟我在一起时有这么开心过?跟我相处,还比不上你跟同学出去给人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