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些苦楚,终究无处诉。
她与黛玉如此走着,不觉间已到黛玉房外了。
屋里侍候着的丫头婆子们忙要让两人进去,探春连忙辞了,只说还得去和迎春、惜春听戏,连杯茶都不曾喝过,就折返回去。
黛玉目送她走远,方入了屋,歪在床上,合着眼。
她先前倒有些困乏,与探春走了段路后,而今心中却有事,思绪怎般都静不下来,胡乱眯了会儿,似听得什么声响,蓦然间惊醒过来,连忙问:“可是有事?”
香菱在她床边坐着,笑道:“姑娘可是梦迷了?哪有什么事?姑娘既困,不妨再歇会儿。”
紫鹃却走过来道:“这可不好,只怕咱姑娘白日里睡多了,夜间又要走困。我方才听婆子们说,老太太现正和薛家姨太太在房里抹牌,史大姑娘也正在老太太那儿,姑娘何不过去一道儿玩?”
黛玉本听香菱说“梦迷”,隐隐忆起先前在荣府做过一个有些古怪的梦。她还待再回想梦中情景,就听得紫鹃如此说,也就起来了。
任着紫鹃给她披好斗篷,黛玉再捧好了紫鹃递过来的手炉,这才出了房门。
外面地上积雪似比先前更厚了,天色则更见晴亮,只因黛玉也不知自己歇了多久,不好判断天色变化缘由,故问紫鹃道:“可是又下过了雪?”
“正是呢。”紫鹃笑道,“就在姑娘歇息时,忽而下了好大一场雪,下的时间不长,雪却更厚了些,正合扑雪人的。”
黛玉瞧一瞧积雪,不由点头。
到得贾母房中,也无甚外客,黛玉问候过长辈,便有人问她要不要玩牌,欲让位给她。
湘云已过来了,拉着黛玉就往外走,边走边笑。
“林姐姐,咱们堆雪人去!”
有婆子连忙道:“云姑娘,林姑娘身子弱,可不好陪你玩雪。”
湘云回头啐那婆子:“怕什么?我也不让林姐姐碰雪,只需让她在旁看我堆的雪人好不好看。难不成林姐姐自个儿玩不得,连看都看不得了?”
她只顾说话,路就走得歪歪斜斜,差点撞上一旁的东西,还得黛玉拉了她一把,方没摔倒。
贾母本就留意着黛玉两人,听得湘云如此说,倒也笑道:“让她们姐妹玩吧,紫鹃,记得给你姑娘穿好衣服。手炉里的炭可还够?不够再取些。”
紫鹃忙应:“老太太放心,炭够的。”
贾母方点点头,仍旧抹牌了。
紫鹃本就紧着黛玉的事,现更有贾母开了金口,愈丝毫不肯放松。
她还替黛玉严严实实地披着衣服,那头湘云已一把将旁边挂着的一件大红猩猩毡斗篷披了。
偏那斗篷是贾母的,又大又长,湘云人儿小,哪里合适?
其他人正笑着,正要让她脱下,再穿回自己衣服,她就拿了个汗巾子拦腰系上,也不等黛玉了,出了门,就要到后院玩去。
丫头婆子们顾不得笑了,忙喊湘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