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玉将拿到的药渣交给林府一位名为徐忠的下人,吩咐他拿去验一验,便要往日常练武的院子去。
这次他未曾踏入院中,先有一道凌厉剑光从院中刺出,一蒙着面的男子手持长剑,从院门内跳出。
崇玉一惊,身体已下意识做出躲避动作。
他身旁的杜原面色一沉,浑身气质都变了。他已自觉挡在了崇玉跟前,手中折扇迅挥动,便将那剑格开。
那人却收了剑,一把将面巾扯下,笑道:“好你个杜原,现在可又胖了些,这一挡,叫我连看都看不到崇玉了。”
杜原看清那人模样,摸着头憨憨一笑。他长得壮,乍一看还有点圆滚滚的胖,这憨笑就显得愈人畜无害,丝毫看不出刚才敏锐肃杀的样子。
崇玉从杜原身后钻出,笑道:“杨大哥,是你!”
院子里又有一道声音传来:“可不止你杨大哥一个。”
崇玉愈惊喜:“杨先生,你也来了?”
杨先生全名杨宗泉,乃林如海当初为他寻的武先生。杨大哥名为杨六通,乃杨宗泉之子,昔日也曾和崇玉、杜原一起习武。杨宗泉本是桂地剑术名家,听说还有神秘师承,当初还是见林如海为官时为当地百姓谋了福祉,让许多人过上了安乐日子,这才肯当崇玉的武先生。
到后来,却是杨宗泉自己也见崇玉天资聪颖,又肯吃苦,才教得愈认真,甚至在林如海任职扬州后,也带着杨六通跟过去了。不过杨宗泉一直没有正式收崇玉为徒,崇玉也不好叫师父,只能继续称呼他杨先生。
乍然见到杨宗泉,崇玉是欢喜的,但很快,他皱起眉。
崇玉快步向杨宗泉走去,急问:“杨先生,你来了京城,那我爹爹那边怎么办?”
刚知道贾敏是遇刺受伤,最后才引病亡,崇玉就担心着林如海的死因也是遇刺,好不容易拜托得武功高强的杨宗泉愿意留在林如海身边保护,他才安心与黛玉一起上京,可现在,杨宗泉来京城了?
他更怕,不知道是不是林如海那边出了什么事!
第12章
杨宗泉呵呵笑着:“别担心,林大人现在好好的,我前些时日回了师门一趟,将我两名师兄都请出山了,也就见他俩跟在林大人身边保护着,又正好有你的信送到扬州,我才干脆帮林大人送回信给你。”
崇玉松了口气:“我爹那边有人保护着就好。”
堂堂巡盐御史,身边不至于一个侍卫都没有。但那些侍卫要和凶恶的盐枭打手比,崇玉就不信任侍卫能力了。还是杨宗泉这样的高手才有可能护得住他爹爹。
既然杨宗泉和杨六通来了,崇玉也不急着练武,干脆请两人到小客厅去,好说说话儿。
杨宗泉一边喝茶一边叹息:“你上次让人送回去的信,林大人也给我看了,想不到这荣宁二府,如今变得如此乱七八糟。”
崇玉淡淡冷笑:“我与姐姐还说呢,乍一看这贾家好像挺注重大家规矩的,表面看依旧那副大家气象,内里却越脏了,就连他们家中那些下人,细细一算,一大堆彼此沾亲带故的,又有几帮几派相互看不顺眼,暗中不知多少勾心斗角。”
黛玉往常不怎么愿意搭理贾家那些丫头婆子,也有这方面原因。那群人都不知算计成什么模样了。素来在林家那种简单环境下成长起来的黛玉,实在喜欢不来那种人。再说了,黛玉可是贾母心头肉,能和宝玉并列的,现在又只是客居荣国府,完全有资格任性。
杨宗泉点点头,自怀中取出一封信来,递予崇玉。
信中分明如海迹。
先前崇玉让林家家仆送往扬州的信中,已将他在贾府所见所闻写尽,尤其将贾母纵容宝玉混迹内帏,宝玉对他颇有恶感的事重点提了,至于王夫人和薛姨妈有意双宝联姻一事,他不便多说,只提了些蹊跷处,但想来以林如海对人情世故之精通,定能明白王夫人所想。
如此一来,哪怕贾敏生前和林如海提过让黛玉嫁给宝玉,林如海也要顾及一下王夫人究竟会不会喜欢黛玉了。贾母还在那倒好说,一旦贾母逝去,黛玉在贾家可没什么好日子过的。
婆婆要为难媳妇,媳妇再好也能被挑出错。现时代对女孩子的迫害不是一般的大,再大家大户的姑娘家,要被婆家嫌弃,都不可能讨得了好。甚至门户越大,受到的影响越大。
最好的做法,只有一开始就挑选个好婆婆。
林如海显然如崇玉一边想法,在信中嘱托着崇玉莫要多理会贾家的事,也别被贾家影响了,平日里该要回自己家温书练武的就尽管回自己家。至于黛玉那边,有贾母意志加持,饶是林如海也一时没好办法,只说到了春日,天气暖和些,便将他姐弟俩接回身边。如今正值寒冬,实在不好启程。
这可是林如海往日信中从未提过的。当然,也可能是杨宗泉的两个师兄被请出山,林如海底气变足了。
看完信,崇玉将其收好,抬头笑看杨宗泉,问道:“先生准备什么时候回扬州?”
杨宗泉哈哈一笑:“不急了,我这次来,还准备好生指点一下你武功,届时再护你和黛丫头一起回去。”
崇玉大喜。他还未及向杨宗泉表达喜悦之情,杨宗泉又将一重磅消息扔来。
“我这次回师门,还特意问过我师父,我可否能在外再收个弟子。原本师父不同意的,我将你情况和他说明白了,他才答应。崇玉,还不跪下叫师父,敬一杯拜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