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不想找什么男人,芦苗看起来也似乎没这个意向。
而靠她们自己……
虽然她不想自己给自己泼冷水,但事实就是,除非有一天她们俩能把这食肆做到天子脚下送入皇宫,那么大概有可能现在这些纠缠不放的人会知难而退,不过到那时候便会有的欺压——对女人的欺凌是不会停止的。
除了找个靠山之外,她想不出来更有效的解决方式。
尤其如她和芦苗这样最普通的平民百姓,最容易被逼得无路可走。
或者有一天她也还是会为了这些事情再嫁一个男人。
可想到这里,她觉得浑身难受。
她无法想象自己重回到了那窄小的后宅中,终日就守着一个男人,为他生儿育女,为他忍气吞声。
从前没见识过什么是自由,便会安心地呆在笼子里面,把翅膀收起来乖巧地在笼子里面踱步。
可她自己就能展翅翱翔,怎么会愿意重回到笼子里面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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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完了年糕,放进了羊杂汤的大罐子里面,再把火升起来,秦月把菜刀放下来,拉了个小凳子过来坐下对着火苗出神。
她的思绪渐渐飘远,她想起来之前在永安寺干活的时候听着寺庙的僧人说的在各处讲经的故事。
其中有一个故事她记得特别深,是说他们的祖师去到了一个只有女人和小孩的寨子,寨子里面没有男人。小男孩长大了便会离开寨子,把他第一年挣到的银钱当做报酬交给村寨作为回馈,小女孩便会留在寨子里面,不必离开。年轻的姑娘们会去别的村寨找自己心仪的郎君,若是能看对眼便也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直接在一起,怀孕之后就会回到自己的村寨回到自己母亲身边,安心地准备生下小孩。这样的生活方式被中原人说是不检点不讲究,去讲经的法师想要扭转他们这样的浪荡,可还是碰了壁,但尽管如此,法师还是被允许在寨子里面暂时歇脚。
在歇脚的时候,法师便与寨子里面的人交谈,于是了解到他们的风俗。
在僧人的故事中,最后法师留下了佛珠和药材,向他们传达了佛法无边以及劝导向善。
可她只注意到了这个寨子的难能可贵之处,或许那个寨子不信佛法也不够富足甚至浪荡风流到被中原人鄙视,可那里应当很自由,起码对于女人来说是自由安稳不必有太多忧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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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头传来开门的声音,还有芦苗和小孩子们的笑闹。
秦月回过神来,一转身便看到他们已经挤到了后院来了。
年纪最大的豆花拿着吉祥签跑到秦月面前来,笑道:“月姐姐,我给你求的吉祥签!今年大吉大利!”
秦月笑起来,接了吉祥签打开看,里面是上上签还有一句吉利话。
跟在豆花后面的三蜜举着一支缀着牡丹花的梳钗跑到了秦月面前来,急吼吼道:“月姐姐!我给你挑的!明天用这个好不好!”
不等秦月开口,三蜜后面的豆苗大声驳斥了:“明明是我挑的!我给月姐姐挑的!”
“不要争不要吵,反正是我付的钱。”芦苗笑眯眯地走过来,“所以这个梳钗应该算是我送的,你们没有份。”
“我们挑的,苗姐姐就只在后面看!应该算我们的!”三蜜和豆苗顿时同仇敌忾了。
这么一吵闹,之前那些乱纷纷的心思便也消失殆尽,秦月笑起来,道:“算你们三个的,行不行?”
“哇,偏心!我受伤了!”芦苗夸张地怪笑一声,在旁边坐了,“不行,我今天要多吃一碗饭,那样受伤的心灵才能得到抚慰。”
后头跟着过来的小孩又拿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过来讨好秦月,秦月一一收下,然后让他们各自上楼去换衣服洗手准备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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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苗看着桌子上一大堆东西,酸酸地笑了两声:“我为什么觉得他们喜欢你比较多,因为你长得比我好看?”
“因为你经常训他们。”秦月随手找了个盒子出来把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放进去,“所以比较怕你。”
“我觉得我没有经常训他们,他们做错了事情我才会说两句。”芦苗随手拿了个珠串在秦月手腕上比了一下,“如果他们觉得很经常被我训,那一定是他们自己做错事的时候实在太多。”
“有道理。”秦月笑着点头,便把那珠串接过来戴在了手上,红色的珠串看起来十分喜庆,倒是也衬得她手腕更加洁白。
“你想找个男人吗?”芦苗支着下巴看了她半晌,忽然这么问道。
秦月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好笑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要是个男人,我就要想办法娶你了。”芦苗吊儿郎当地说道,“可惜我是女人,我对女人没什么兴。”
秦月都被她最后那句话逗笑了,道:“所以你是想找个男人了吗?”
“我倒是想,可很显然……情况我们都看得到……并没有人来找我啊!”芦苗捶胸顿足,“以前在京城还有小伙子来献殷勤呢,现在小屁孩都不给我送花了!我思来想去,应该是你阻碍了我的桃花,我今天下午去求了好几支桃花签,都是下下签,我觉得这样不太行。”
秦月看着炉子上的羊杂年糕汤已经煮开了,便拿着勺子捞了两下,先给芦苗盛了一大碗放在了她面前:“多吃点算是弥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