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大人,上回都说了背后伤口深,不能弄得裂开,你都不听话。”老太医扶着他半坐起来把药给他喝掉,“伤口没痊愈,又裂开,又劳心劳神地奔波,这不就烧起来了?小心烧太久人就成了傻子哦!”
容昭把那苦药汁一饮而尽,道:“只是也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事情。”
老太医把药碗接过来放到了一旁,慢悠悠道:“这世上事情哪里是做得完的?”
容昭闭了闭眼睛,轻叹道:“只是没想到有许多事情,与我想象中并不相同——只是想到,我辜负了的人,不知道还有没有颜面回头去找她。”
“老朽不懂这些,老朽只知道大人你得好好养着,伤口再裂开,恐怕就有性命之忧了。”老太医摸着胡子说道。
容昭苦笑了一声,道:“我明白,我都明白。”
“明白就好。”老太医说着就起了身,“大人先在这里休息,老朽就在外头,有什么事情喊一声便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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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昭重侧躺在了床榻之上,他看着眼前的陈设,目送了老太医到外间去。
他在思考北狄与赵素娥之间的勾结,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在赵素娥面前说破,那么必须得有一个解决。
他不可能再让北狄继续与她之间有这样的勾结,若这样放任,长此以往北边会有怎样的情势变化就难以估量。
他可以看在赵素娥是晋国公主的份上对她过去种种暂时既往不咎,但他不能坐视北狄那样嚣张下去。
所以这件事情其实有一个非常直接的解决方式,那就是对北狄用兵,他可以把整个北狄打得再往西北逃窜,在北狄建立都护府,把整个北方平定。
他闭了闭眼睛,他开始思索着现在晋国的兵力和粮草。
如若当初他把赵素娥接回来之后立刻就再对晋国用兵,那个时候是可以再接再厉一鼓作气拿下北狄的都城,但那时候太后似乎在考虑一些事情所以迟迟没有再下旨。
起对北狄的战争要动用的是举国之力,晋国这一年来并不算风调雨顺,太后应当是考虑到了民生,所以暂时停止了对北狄的用兵。
现在看来,是因为太后仁慈故而有了这样的结果。
不过仁慈不能让国家平定,只有局势平定了,百姓才可能安居乐业。
所以刘鲧便是要死,北狄也必须诛灭。
他因为一时的轻视和自大做了无法挽回的事情,现在他要想办法去弥补。
他忽然又想起了秦月,他对秦月种种,是不是有弥补的机会?
第48章的开始佛祖保佑,等会我再去上点香……
容昭入伍时候是从小兵开始做起的。
原本容家势大,他并不需要如此,应可以与世家子弟一般直接到天子身边做近卫,只是那时候容家已经命在旦夕,他要选择的就只是尽快地找到办法来救一救容家。
那时候有显而易见的可以拿到功勋的地方,那边是晋国北边边境上的战乱,位于草原上的北狄,总也不安分,总翻脸不认人,哪怕之前谈好了和约也会转头就撕毁,继续南下来骚扰。
这其中原因有许多,但最根本的一点还是没有一个足够强大的人能带着晋国的军队来打胜仗,只有胜利才能给予所有人信心去抵抗。
容昭便是在这样的时机之下一步一步从一个小兵走上了将军的位置,他就是能战无不胜,他也就是可以一次次把北狄打退。
于是他能重获荣耀,容家也能再生。
曾经他认为他对晋国没有过任何不义之举,可赵素娥这件事情却让他一时间心中有些混淆。
他当初把赵素娥从北狄接回来真的是正确的行为吗?他算是北狄入侵南下的帮凶吗?他对晋国来说,真的算是大义之下没有半点亏欠吗?
只是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很多事情便是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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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伤口愈合了一些之后,他便去找了丞相等人商议关于对北狄用兵的事情。
俘虏了北狄的皇帝刘鲧,朝中关于继续用兵或者和谈的争论一直没有停下来过,容昭找到了丞相谢庆,便直言了对北狄应当趁着他们皇帝被俘虏的时机继续用兵,直到打到他们俯称臣为止。
谢庆是先帝时候被提拔起来的,太后摄政时候坐上了丞相的宝座,是绝对忠诚于赵丛云的人。
但文臣武官向来交流少,尤其容昭这样一味只会打仗,便会被文臣视为莽夫,从前容昭还没做太尉时候每每回朝,都会与谢庆这些文臣因为粮草等事情大吵起来,每每都被这些文官阴阳怪气地骂得狗血淋头。
容昭已经做好了会被谢庆冷嘲热讽的准备,但意料之外的是,谢庆却点头表示了赞同,道:“难得容太尉会有与老夫意见一致的时候,看来容太尉也有不少进步。”
这话乍一听也算是好话,但却经不起太多琢磨,只要多想一分,便还是能听出其中嘲讽。
谢庆看着容昭,是长辈看小辈的眼神,接着又道:“果然还是要在京中多磨炼,这样才会多想,而不是凡事都冲到老夫脸上来嚷嚷。”
这种话在谢庆口中已经算是客气了,若是放在从前,他便是当耳旁风一样直接过去的,可大概是心境改变,他却沉默了下来,许久没有说话。
谢庆给他倒了杯茶,又道:“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不过你对我可没长辈的尊重,所以可别怪我说话难听。要我说你从小就是长得好看,脑子全是一根筋,要不是运气好又能打仗,再给你十年,容家也还是起不来,最后得靠你弟弟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