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昭根据动作,试着力去拉弓。
第一下,用力太小没拉开,第二下用力过度,手上的箭没拿稳,落在了地上,第三下弓也拉开了箭也没有落,只是弓太重,手抖得无法瞄准。
场面一时有些沉默,一旁的乐吟也只得心里默默为太子祈祷。
谁都看得出来轩辕弓并不适合初次练习的太子,可皇帝赏赐,谁也不敢说让他换一把。
沈宁昭拉了数次后,手臂开始酸痛,闷热的风吹乱她鬓间的碎,透明的汗珠自耳后往下落,经过白皙莹润的后颈,最后消失在茧绸绣花领子后。
她最是怕热,嘴唇轻轻抿着,眉间微微皱着,渐渐就有些不耐烦起来。
顾池宴看着他,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屋檐下小憩被打扰的狸花猫来。
他几步来到沈宁昭的身后,说话时胸膛震动,正好在沈宁昭的后脑,有一种奇异的力量。
沈宁昭侧着身子,微微仰脸看到他的清晰的下颌角,顾池宴道:“微臣示范给太子殿下看。”
顾池宴站在沈宁昭的身后,胸膛和他的后背相贴,他的手骨覆上了沈宁昭的手,同他一起拉弓。
手下柔软的触感让两个人都是一愣。
乐吟有些微微的诧异,她似乎是开口,沈宁昭却抬眼阻止了她。
少年身上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松香,两人离得近,高温让这种味道几乎将人包围。
顾池宴微敛心神,微微倾身,骨节分明带着沈宁昭利落地手拉弓,射箭,百步穿杨,一气呵成。
“指挥使大人好身手。”沈宁昭毫不掩饰地赞叹,回头看他,弯弯笑眼里有讶异的欢喜,明亮又纯净。
顾池宴错开沈宁昭的目光,抿着唇,垂眸道:“殿下初次练习,过犹不及,习武之事不能一蹴而就,今日便到此为止,微臣明日再来。”
沈宁昭笑着点了点头:“好的,就听指挥使大人的。”
少年清越的嗓音里藏了一丝甜软,仰起头看人的目光毫不设防,温良又天真,不知怎么的,顾池宴脑子里突然就想到了沾着糖渍的雪花酪。
顾池宴抿着唇便弓身告退。直到那抹蓝色的影子彻底消失,沈宁昭缓缓落下来笑容,再回过头时,眼底一丝笑意也无了。
乐吟轻轻给她捏着手臂:“殿下在看什么?”
沈宁昭轻轻皱着眉头,有些不明白太傅举荐此人的目的。顾家的两个儿子固然争气,但顾承宗当年回到邑都的时候,已被卸了兵权。
如今在朝中不过挂个闲职,顾城尉不过固原一城主将,固原在漠北二十四城中无论位置还是兵力都毫不起眼。
顾池宴不过从四品指挥使,即使身后有他父亲镇北侯府和他舅舅云阳伯,顾家也难再复往日辉煌。
只是太傅如此看中此人,不要叫她失望才好。
“在看这顾家二公子,生的如此好,跟顾侯爷一点也不像呢。”沈宁昭随口说道。
“或许顾二公子生得像她母亲吧,只是性子冷了些。”乐吟接着说道:“不过这邑都城生得最好的男子还是怀远侯家的大公子6思衡,那才是个谦谦君子呢。”
怀远侯6翊在当今圣上还是王爷的时候,把妹妹6宝瑟嫁与皇上,并产下二皇子。
虽然二皇子夭折,6宝瑟也郁郁而终,但陛下感念其功,封6翊为怀远侯。
若在民间,真论起来,沈宁昭还要唤6思衡一句表哥。
只是沈宁昭生得晚,6翊又是个官场无建树,一心扑在丹青之上的性情中人。
6家的这个侯爵在邑都并不显眼,何况君臣上下,遑论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