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宋催和旁人不同,明德帝心想,这个像火一般炽热的少年突兀的闯到了自己身边,虽时日尚短,可……
“陛下,”宋催的声音唤回了明德帝的思绪,他小声开口:“被子是不是薄了?臣刚碰到陛下的手,只觉得冰凉,臣给陛下弄个汤婆子放在被窝里。”说着就要去,明德帝拉住他的胳膊,摇头,笑道:“无妨,许是刚才在外头吹了风,这什么时节,眼瞅着就要立夏了,还用汤婆子?是想热死朕不成?朕躺一躺就暖和了。”
宋催见明德帝坚持,便不再言语。
明德帝在宋催的伺候下躺进了被窝,春日的薄被闻着有淡淡的檀香,身下的床榻也不如长乐宫寝殿里的柔软,但却有种背臀都能贴到床板的踏实,明德帝最后看了一眼守在他床边的少年,安心的闭上眼睛。
他原本以为自己不过是闭目养神到天明,却在不知不觉中进入酣睡。
一觉睡到早朝将至,明德帝睁开眼睛,只觉得神清气爽十分满足,他许久未有如此好眠。
明德帝一醒,宋催就起身走了过来,房中安静,宋催声音低沉,生怕惊吓到明德帝一般:“陛下,醒了?”
“嗯,”明德帝低低应了声,撑着身体坐起来,瞧了一眼窗外:“已经这个时辰了?”
“还有半个时辰就上早朝了,”宋催道:“臣伺候陛下更衣。”
明德帝听完宋催的话,这才现龙袍龙靴已经摆在了桌上,他疑惑的看向宋催。
宋催一边端着茶水青盐过来为明德帝漱口,一边解释道:“陛下睡着后臣派人将陛下在这里歇息的事告诉了钟盛总管,免得钟总管醒来瞧不见陛下惊吓,钟总管知晓后便将这些送了过来。”
“忠慎有心了,”明德帝心中熨帖,洁牙之后坐在床侧,宋催则半蹲下来捧着明德帝白皙的脚为他穿鞋袜。
宋催长得高大,手掌有力温热,他单手捧住明德帝的后脚跟,另一只手笨拙的给他套袜子。
宋催的动作实在生疏,明德帝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他有些无措的手指上,忍不住轻笑:“看来咱们的武状元没给别人穿过袜子。”
“陛下……”宋催的语气有些无奈,见半天都没套上去,反倒现了明德帝那时不时蜷缩的圆润脚趾,宋催这下明白了,是脚的主人在偷偷逗弄自个儿呢。
宋催索性一屁股坐在明德帝脚边,握着明德帝的脚踝将他的脚拉到自己肚子上踩着,双手揪起袜子两侧边,咕噜一下就套了上去。
明德帝被宋催带着小脾气的行云流水的穿袜动作吓了一跳,随后肩膀抖动,忍不住出一阵爽朗愉悦的笑声。
宋催任他去了,系好带子,换另一只脚如法炮制的穿上,再给它们分别套上靴子。
双脚落地之时明德帝的笑声才散了,不过眼中的笑意却还未消散,宋催抖开龙袍站在明德帝身后,无奈道:“陛下要嘲笑臣到什么时候?”
“朕是觉得忠慎可爱,为朕穿个袜子都是真性情,朕喜欢罢了,”明德帝一只手穿进了袖子里,微微侧身,抬眼和宋催对视,声音温和,像是哄着家中生气的孩子那般:“生朕的气了?”
“没有,”宋催勾了勾嘴角:“陛下只要高兴,多笑笑,臣在陛下出丑不少次都行,”说着撑着龙袍给明德帝套上了另外一只袖子,再从一旁抽出腰带来半揽明德帝为他系腰带。
若是钟盛在场,定会呵斥宋催放肆,这种将明德帝抱在怀里的伺候方式如何能出现,简直大不敬,但宋催像是不太懂,只选择最简单的方式的懵懂少年,而明德帝也不排斥宋催的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明德帝的下巴离宋催的肩膀只有一个手指指节的距离。
“陛下该多吃些,”宋催从后往前抚平明德帝的腰带上的褶皱,可那动作却像是在用手丈量明德帝的腰围:“陛下太瘦了。”
被一个男性躯体碰腰让明德帝有些赧然,可瞧见宋催认真肃穆的模样他又说不出斥责的话,只得微微点头。
房间里萦绕着丝丝缕缕的暧昧气氛,可守在外头的钟盛是看不见的,他只觉得着急,眼瞅着早朝马上就要开始了,陛下还没出来,钟盛频频看向大门,只盼着下一眼就能见陛下推门出来。
他倒也想敲门询问,可陛下昨夜竟然夜宿宋催这儿,钟声也拿不准到底是什么情况,生怕惹明德帝不高兴。
正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快被烤熟之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明德帝缓缓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身盔甲的宋催。
明德帝坐上御撵,笑望着宋催:“忠慎可快些交值,莫错过了上朝的时辰,否则朕要罚你了。”
宋催拱手,胸有成竹道:“陛下放心吧,臣脚程快,保管陛下的撵到了臣也到了。”
明德帝挑了挑眉毛:“当真不用朕让你百步?”
“不用,反倒是陛下,”宋催自信一笑:“不用臣让陛下百步?”
明德帝抬手,轿夫们起轿,明德帝在垂看他:“好啊,那忠慎便让朕百步。”
话音刚落,御撵缓缓出了宋催的院子,等瞧不见了宋催的身影,钟盛这才开口问道:“陛下这是和小宋大人赌了什么?”
“赌谁先到早朝,”明德帝脸上的笑容久久不散:“钟盛,让他们快些,朕可不想输。”
“好嘞,”钟盛扬声吩咐了,接着笑问:“不知陛下与小宋大人的赌注是什么,让陛下这般有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