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程放鹤捧起人脸颊,亲了亲那终于恢复血色的嘴唇,“这里是本侯的家乡,我还能去哪?你放心,夏国的事我都记得,季郎是我的夫君,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嗯。”
季允脸颊泛红,动情地回吻,却在这时,肚子里传来“咕噜”一声。
程放鹤这才想起,季允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
他翻出一套干净睡衣让季允换上,自己离开卫生间。众人已涮起火锅,他怕季允胃里空了太久不敢吃刺激的,便从清汤锅中盛出一碗汤和蔬菜,又往锅里下了几根扯面。
待季允换好睡衣出来,程放鹤拉他坐下,把热气腾腾的碗放在他手中。
阿猛惊奇道:“这位兄弟什么来头?能让我程哥亲自盛饭?”
“是啊,你俩有啥不可告人的关系?”
“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程放鹤将埋头吃饭的人揽进怀里,“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
——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季允自己,抬眸愣愣望着他。
程放鹤淡淡一笑,“我男朋友前段时间出过车祸,撞坏了脑子,许多事记不清了,好不容易才找来我家。你们多教教他。”
几人一下子炸了锅,七嘴八舌地盘问程放鹤何时多了个男朋友,已跟他出柜的阿猛连连遗憾道:“早知道程哥也是弯的,我当初就追你了……”
问话的间隙,季允悄悄拉住程放鹤的衣袖,试探着问:“男朋友……是什么意思?不只是朋友吗?”
程放鹤顺势握住他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亲,“男朋友就是未来夫君的意思。”
大家在讶异和感叹中吃完这顿饭,季允一个人干掉了一袋子面条。阿猛随口问:“小云,你是做什么的?也玩乐器吗?反正你啥都不记得了,不如加入我们乐队?”
程放鹤说季允名叫云骁,正打算再编个职业,却听季允说:“乐器……我会吹埙。”
季允说的是实话。他以前吹了一辈子埙,而且只吹同一个。
几人噗嗤笑出来,阿猛摆摆手说:“当我没说,我们是摇滚乐队。没关系,你安心养病,程哥虽然收入不高,但他可以啃老养你嘛。”
季允红了脸,垂下头道:“不用,我可以养活自己,卖力气的活计总能做。”
程放鹤一下子心疼了,他哪舍得让季允卖力气。于是他问阿猛:“那个民乐比赛,现在还能报名么?”
“啊?程哥刚才不是说不去了……”阿猛有些急。他们乐队的曲风和民乐完全不搭边,加乐器还得重编曲,要是效果不好,岂不是毁了好不容易积累的名声?
“这不是有会吹埙的么?”程放鹤拍拍对方的肩,然后压低话音道,“阿猛,算帮你程哥一个忙。”
阿猛立刻识相地点点头,“也对,反正那么高奖金,不要白不要嘛!哈哈哈……”
大家都很给面子,阿猛答应回去先报上名。吃饱喝足散伙,屋里只剩下二人。
季允一边收拾桌上狼藉,一边轻声说:“季允初来乍到,本就没有一技之长,就算只能靠侯爷养着,也不会因此自轻自贱。侯爷不必为了我而委屈大家。”
小心思被看破,程放鹤没想到季允会这么说。这些年过去,他仍带着最初的目光看待季允,此刻才恍然觉,多年的相守与信任已改变了季允对程放鹤、以及对他自己的看法。
“我知道了。”程放鹤逐渐笑开,歪头望着在水池边刷碗的人,怎么看也看不够,“这次已经说定了,就这样吧。他们都是我兄弟,不要紧。”
“还有,到了现代别叫我侯爷了。不如你和他们一样,就叫我程哥吧。”
季允却不大情愿,“和他们一样?可你是我男朋友,不该比旁人更亲昵么?”
还得寸进尺了?
程放鹤撇撇嘴,“我爸妈叫我小鹤,你也这么叫,够亲昵了吧?”
“小鹤,小鹤……”
这两个字一遍遍在季允唇舌间滚动,他唤着侯爷的名讳,觉得有些冒犯,又无比欣喜。
抛却身份的桎梏,在这个人人平等的世间,他终于能和程放鹤并肩而立。
季允刷干净了最后一个碗,转身见他的“男朋友”站在身后,眼尾颊边泛起薄红,正噙笑看着他。
连围裙都来不及摘下,季允翻身将人抵在水池边,抬手拍了一下墙上的开关,屋里陷入漆黑。他便掐住人窄腰,狠狠吻上微肿的温热唇瓣。
程放鹤:草,好凶……不该给他吃饭的。
……
第二天,程放鹤不顾浑身酸痛,逛遍了当地的文玩市场,总算买到一个模样过关的石埙。他亲自雕上鱼纹送给季允,对方果然对那东西爱不释手,走哪都要带着。
二人的生活陷入忙碌。程放鹤给季允买了个手机,下载了全套老年人上网教程,让季允边看边出门走走,熟悉城市里的生活方式。
他自己则重捡起一百多年没碰的吉他和五线谱,学会了就教季允识谱。然后翻出自家乐队以前烂尾的编曲,琢磨怎么把民乐元素融进去。
程放鹤打算先让季允试试,实在不行就求助父母,就是季允的身份不太好解释。
然而在下周一的火锅聚餐时,季允给大家看了一份修改过的曲谱,缓缓道来:“这支乐曲旷古高远,仅用流行乐器难以展现,若加入埙音,可增进其意境。我另填了古曲唱词,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