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侍卫闻言眼中放光,哪还有人关心什么高侍郎,纷纷低声议论起了成亲的事。
程放鹤道:“你们头一次遇见这事,本侯不怪你们妄信谗言。往后记得,侯府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有人惦记,外人的话自己先过一遍脑子。都去吧。”
侍卫们面带羞愧,匆匆给自家侯爷磕头请罪,又逃命似的散去。
程放鹤面无表情看了一眼涨红脸的高琛,转身便走,“弄脏你的衣裳,本侯会让人赔给你的。”
“临川侯!”高琛突然大叫,“你和我撕破脸,就是和马丞相作对!我玩不过你,可你也玩不过丞相大人!”
程放鹤头也不回,“那就到时候再说。”
“你、你……啊——”
程放鹤身后传来紧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直直跑向他。附近都是不能打的随从,他只得自己躲,欲回身看看敌人位置,却先听见扑通的倒地声。
地上,季允将高琛扑倒,尚未醒酒的少年身子不稳,拼命钳制对方的挣扎。
等随从们反应过来接手,季允已然摔倒。
此前一直漫不经心的程放鹤终于蹙了眉,快步上前搀扶,见高琛衣裳被扯乱,在随从手上动弹不得,仍要骂骂咧咧:“到时候你落在马丞相手里,他把你赏赐给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不想带着临川侯府去死,你就现在求我——程放鹤!”
“聒噪死了,扔出去吧。”程放鹤拥美人在怀,淡淡吩咐随从,“听好了,是‘扔’出去。”
“是!”
对于高琛到底是以什么姿势离开侯府的,程放鹤不太关心。这出闹剧里,他关心的只有季允这个始作俑者,他的任务对象。
他把人带回无心,推门却见屋中凌乱不堪,喳喳焦躁地绕着床榻转圈。一回头,季允不在身后,而是跪在无心正门外。
“这是怎么回事?”
程放鹤纳闷,走到门外,见季允叩在地。
“季允知罪,侯爷房里……是属下弄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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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o章
“属下午饭后饮了小半坛酒,一时失心疯,不知怎么就进到侯爷屋里,一不留神放走了喳喳,出门去追,又不知怎么去了前头……”
话音越来越低,程放鹤听得恼火,一堆“不知怎么”,这算什么解释?编都懒得编么?
这个季允就算未来是大将军,现在至少还是他手下,翻乱他房间放跑他宠物也就算了,这是什么态度?
程放鹤紧抿着唇,一言不回了房间。
——做错了事就知道跪着,那就跪着去。
天还没黑,程放鹤却什么也看不进去,吩咐魏清晚饭只上一碗粥,便就着乱七八糟的床铺睡下。
他是被雨点打在房檐上的声音吵醒的,醒来时天色昏暗,秋雨来势汹汹,凉气透过窗缝钻进骨头缝,冻得人一激灵。
揉了揉惺忪睡眼,他蓦地想起,季允还在外头跪着!
程放鹤一下子醒了,匆匆披衣来到门口,见季允还穿着那件碧绿的衣裳,脸颊没有沾水,却白得吓人。
他跪的地方只被屋檐遮住一半,却也不知道挪,任由雨水打湿后背和小腿。
程放鹤最见不得美人受苦,心里一软,“别跪了,进来吧。”
季允一怔,随即不断摇头,“侯爷要问什么话就在门口吧,属下跪着答。您罚得轻了,属下心里不安。”
程放鹤又是气恼又是无奈,背过身道:“你不怕冷本侯还怕呢。在雨里跪这么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把本侯怎么了……去换身衣裳,收拾好你弄乱的屋子。”
“真要是愧疚,就好好回来伺候本侯。”
这回季允总算起身,回了侧殿。片刻之后,他换一身素净的衣裳进入寝殿,低头收拾床铺。他动作麻利,锦被按颜色深浅摞好。
魏清送了粥进来,程放鹤摸摸碗边,“再盛一碗更热的,还要一碗姜汤,季允今日冻得不轻。”
季允闻言偷觑一眼,也不说话,只点上灯烛,又蹲在角落里烧炭火。
明明是沉默干练的模样,程放鹤却觉得他委屈极了,小口抿着粥,淡淡道:“今日的事本侯不问,季郎想说多少就说多少,不说的,本侯也不会追究。”
“季郎有心事,有秘密,本侯不会越界。但只要你说了,本侯希望那是真的。”
季允手一抖,火钳上的炭被夹了个粉碎。
“今日之事,属下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侯爷。”季允坚定道。
程放鹤往榻上一歪,“好,本侯信你。”
“属下方才回顾朦胧时的见闻,有一桩最为可疑:喳喳飞到半路,曾在前后院相连的甬道上被捉住,属下当时头昏脑涨,没看清是什么人。那人不送它回去,反而将它往前殿的方向扔,引属下去前院追,可当时他明知属下醉酒……”
“谁敢扔本侯的喳喳?”程放鹤轻哼。
这时魏清送粥和姜汤进来,他让季允重复了一遍这段经历,命魏清去查。
“别摆弄那炉子了,过来趁热喝。”程放鹤将姜汤往季允的方向推了推,“说什么毫无保留,结果一开口就不是本侯关心的事。”
季允顺从地坐过来,接过姜汤小口抿着,用抬起的碗挡住大半个脸,“属下不想欺瞒侯爷,可属下也不知为何自己成了这样。酒醉之后身体失控,看得见自己所作所为,却改变不了。上次在兵器室,也是这般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