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在时至黄昏时才悟到,总归太迟了。
奶奶问她:“乖囡,你从小就这么听话,开不开心呢?”
许清佳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奶奶说:“比起你妈妈对你的期望,奶奶更希望你开心勇敢。”
人生一程,死如灯灭,来去空空。
不能过上想要的生活未免太遗憾。
晚上奶奶睡着,许清佳溜到书房,她知道奶奶习惯把证件放在哪儿——厚重的红木书架上,奶奶的妆匣里。
第二天早上奶奶让阿姨准备了小馄饨,许清佳吃完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奶奶望了眼窗外。
“天气这么好,穿裙子吧。”
天气和裙子间有什么关联?
许清佳看向奶奶,见她起身上楼,再下来时,手里捧着件月光色的衣裙。
“上次经过老裁缝铺,就给你做了件。穿上看看,合不合身,不合身还来得及改。”
衣裙展开,是一件双襟旗袍。
奶奶家乡的女性喜爱旗袍,巷子里有许多裁缝铺,许清佳做过几件,但只有在跟奶奶参加像故人聚会这样重大的场合时才穿。
她忐忑猜测奶奶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把户口本“偷”走了。
但奶奶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她换了衣服后又帮她梳了一个髻。
苏樾见过多次许清佳穿芭蕾演出服的样子。
旗袍是头一回。
看她从古朴的苏式宅院里出来,恍然间还真有一种时空穿梭的感觉。
许清佳走到他面前站定,捋了捋旗袍上不存在的褶皱,清清嗓子,眼睛亮晶晶:“好看吗?”
苏樾望着她。
过了会儿才说:“好看。”
许清佳笑得更明媚。
“走吧,我拿到了。”
抬抬下巴,颇有些骄傲神态。
两人说好了回宁州当天立刻领证,戒指放在苏樾那里,他在宁州民政局的大厅里给她戴上。
许清佳吁一口气,再次检查身份证户口本都齐全了。
转头,苏樾看着登记窗口的叫号牌神情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看什么?”
苏樾收回眼:“没什么,快到我们了。”
“嗯,原来结婚登记也要等这么久呀,明明不是什么特别的日期啊。”她喃喃,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看了看自己的妆,“口红是不是有点掉了?”
苏樾自觉从口袋里掏出她今天用的色号给她补上。
两个人的脸挨得很近,近到许清佳能数清他的睫毛。
其实他睫毛挺长的。
鼻梁也很高。
嘴唇不算厚,紧紧抿着。
许清佳等他帮自己补完口红,轻声说:“你是不是紧张啦?”
苏樾一顿,盖上口红盖,把口红揣进口袋,才说:“没有。”
许清佳抿唇笑,不戳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