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鸣金声响起,所有将士都缓缓退了下来,城中、城上燃烧着熊熊的大火,到处都是横陈的尸体。
洛仲数脸色有些难看,城中的淮夷数量称不上多,也称不上强,结果这么一支淮夷军就能将许邑攻下。
这一番攻城,稍微试验了一下这些汉阳诸国的军队,就现真的是弱。
明白这些人根本靠不住的洛仲数,立刻就要将自己从洛国之中带来的精锐放到战场上。
现在情势危急,必须要在淮夷大军来之前,收复许邑。
晨光破晓之时,洛仲数以总管军国事的名义,再次调动整个许国范围内所有军队动进攻,上万人马对着许邑猛攻。
许邑不算是很大的城池,诸侯军分成不同的梯队,交替进攻,一刻也不曾停息。
在弓箭手的掩护之下,取得了一定的战果。
但是淮夷人居高临下,诸侯军更是伤亡惨重,即使不算奴隶兵的伤亡,也有足足几百名士兵彻底阵亡。
这些可都是国人,甚至是拥有氏的贵族后裔。
“仲数将军,撤退吧,伤亡实在是太大了!”
当伤亡已经增长到将近两千的时候,那些汉阳贵族们实在有些撑不住了,请求洛仲数收兵罢战。
洛仲数更是心痛,就这短短时间之内,就有上百的洛氏子弟死在了城关之上。
他没有下令收兵,而是将剩下所有的洛氏精锐都聚集起来。
洛仲数站在战车之上,浑身甲胄之上都染着血,刀刃卷起,摘下青铜盔,髻早已散开,迎着风肆意的飘舞。
他的目光从眼前这些身上各个染血的士兵们身上扫过,他没有说话,从战车上走下,走到士兵们面前,这里的很多人他都认识。
每年洛仁和他都会代表公室去亲自给这些士兵们送粮食布帛,他们的孩子都在洛国的公学之中。
洛国公室可能是诸夏之中最穷的公室,就是因为将大量的财货赐给了这些最底层的公族之人。
“曹伯云,你跟了本将这么多年。
这些年我们和卫国打、和东夷打,你都很是勇猛。
怎么到了这里,连拼命都不敢?”
没想到曹伯云却泣声道:“将军,这些年臣随您南征北战,每战必先登,什么时候怕过死呢?
公室对我等的恩情,便是倾尽洛河的水,也无法报答一二。
但是这一次出来的兄弟实在是太多了,若是都折在这里,到时候谁来护着主公呢?
那王畿之中的子,臣没见过。
臣只知道给我们吃,给我们穿,当年饥荒之时,宁愿自己挨饿也要让臣吃饱的是主公。
拿洛国人的血,给子搏命,臣不服!”
随着他的话,几乎所有的士兵都跪在上垂泪,一片悲戚之色,明显都是同样的想法。
洛仲数举起了手中的鞭子,但还是放了下去,他的眼中同样含着泪。
洛国执行宗法最是严格,但是公族之间的感情却比其他诸侯国不知道强到哪里。
“你们说的,本将军知晓,主公也知晓。
但主公还是将我们派到了这里,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老祖宗是素王啊!
虽然你们都已经不再祭祀老祖宗,但是你们的身体里都留着老祖宗的血。
这些血就是你们现在为什么要拼命的原因。
身为素王的子孙,这就是我们的命。
邦周的命要永恒的绵延下去,邦周的命要像上的那轮太阳一样!
两百多年前,殷商的命被终结了,殷商的神也同时落。
命玄鸟,降而生商。
殷商传唱六百年,现在还有人祭祀吗?
维之命,於穆不已。
於乎不显,素王之德之纯。
这是赞美先祖素王的诗歌,如果邦周落,周人像商人那样东躲西藏,还有谁能知道素王的伟大?”
泣泪的声音渐渐消失,如果说素王是所有周人的神,那么他们这些素王子孙就是狂信徒。
“如果我们今不拼命,等到死了,见到素王,难道会不羞愧吗?
若是有那一日,恐怕吾一定会悔恨今日没能维护素王之后的名誉。
死后无颜面见祖宗神灵,这难道不是最痛苦的事情吗?”
所有的洛国士兵都已经升腾起熊熊的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