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辽东的建设却是一个巨大的窟窿。
不说其他,只是锦州通往沈阳的两丈六尺的大官道,用石子和石灰搅拌,核算下来,成本就是惊人,
因为代价高,朝廷没有银子,今年肯定是无法展开了,但隆武帝态度坚决,说,今年可以不修,但明年一定要修,未来不但是辽阳沈阳,抚顺铁岭,就是更东北的方向,大明的官道也都必须伸展过去。
因为只有路通了,物资源源不断,百姓才会愿意向辽东迁徙,同时的,也才能在辽东站稳脚跟,并繁衍后代。
路是一个大投入,此外,各地修建城池,沈阳辽阳的恢复,迁徙百姓,种子的提供,哪一项都是浩大,内和户部都是叫苦不迭,他们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在辽东投入这么多?如果说往辽阳沈阳移民,他们还能理解,因为那是恢复辽东都司嘛,但继续往更东北的方向,将道路深入那些没有人烟的不毛之地,就是他们不能理解的了。
最关键的是,建虏灭亡已经是倒计时,辽东再没有敌人了,沈阳辽阳慢慢恢复就可以了,陛下何必这么着急?
朱慈烺知道群臣的想法,也知道,如果自己如果将心中的真实想法说出来,群臣会更惊骇。
在他脑海里,已经有了关于辽东的宏大计划,可不是群臣以为的,只是修建一条宽广的官道那么简单。
“陛下,可以起驾了。”
田守信来报。
朱慈烺点头起身,亲往天津,参加“水师大学堂”的开学典礼。
……
赫图那拉。
绝望,哭泣,灰暗失败的气息。
小顺治坐在正中,其母布木布泰垂帘其后,多尔衮跪在中间,群臣分在两边,所有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惊惶和不安,眼角有泪珠。
一切都如当日的沈阳。
只是多了一个济尔哈朗。
“不,朕绝不离开赫图那拉,就是死,朕也要死在赫图那拉!”
小顺治大哭。
弃了沈阳,现在连赫图那拉也要丢弃了,如果弃了赫图那拉,他们又能去哪?
所以,小顺治孩子气的哭了起来,虽然他心里清楚知道,明军大举来攻,赫图那拉已经是守不住了,留在赫图那拉,必死无疑,但在他的情感里,还是不愿意离开赫图那拉。
多尔衮也是垂泪。
但凡有一丝的可能,他也是不愿意离开赫图那拉的,但面对明军巨大的兵力优势和孙传庭的稳扎稳打,他毫无机会,除了逃,再也没有第二条路。
“离开赫图那拉,我们要去哪?”布木布泰哭着问。
“往东,往莫温河走。那里仍然有我女真的部众,我们聚拢兵马,依然可以东山再起!”多尔衮回答。
布木布泰哭着看济尔哈朗,见济尔哈朗也是点头,她试泪道:“那就请皇上下旨吧。”
“朕不走,朕不走!朕誓与赫图那拉共存亡!”
顺治大哭。
……
虽然大哭,虽然不愿意下旨,但最终,顺治还是被护卫着离开了赫图那拉,带着百十箱试图再起的珠宝和黄金,往更东北的方向,往莫温河而去。
这一夜,赫图那拉哭声不断,子别父,弟别兄,虽然多尔衮严令禁止,但很多地方还是哭成一团。
天亮了。
晨曦的光亮中,多尔衮和济尔哈朗告别。
——皇帝走了,但赫图那拉不能轻易放弃,不唯他是努尔哈赤最初起家的地方,更因为明军已经近在咫尺,为了保护顺治离开,必须有人留下来断后,
这个任务,原本不应该是济尔哈朗的,他是郑亲王,完全可以跟着顺治和多尔衮离开,现场留一重臣即可。
但他坚持留下。
——皇帝撤退,留下的人都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和丧家之犬,重臣已经是震不住他们了,所以济尔哈朗决定,亲自留下镇守。
多尔衮先是震惊,继而默默同意,如今情势下,也只有济尔哈朗留下,才能镇住赫图那拉的情势,也才能为“皇上”的安全撤退,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只是,他没有想到,一向明哲保身,在大清的权力斗争中,一直都是墙头草的济尔哈朗,今日面对危局,竟然能有这般的勇气和这般的决绝,这一刻,他平生第一次对济尔哈朗产生了敬佩。
“六哥,我去了。”多尔衮在马上抱拳。
济尔哈朗排行老六,因此叫六哥。
济尔哈朗点头。
多尔衮眼中有泪,向济尔哈朗又深深一辑:“六哥保重。我多尔衮欠你的。”
“不要这么说。”
济尔哈朗脸色灰暗,叹息地说道:“事情到了现在,你我都是死罪,都无脸去见列祖列宗,我累了,也没有能力继续辅佐皇上,这个重任,只能落到你肩膀上,多尔衮,你的路遥远的很,你可是比我辛苦多了。”
多尔衮凄惨的笑了一下,说道:“六哥,银库里还有百万两的银子,或可贿赂明将。”
——其实,“大清”和各个王公贵族的府库中,原本是有千万两的银子的,但在大明严厉封锁之下,为了获取亟需的各种物资,大清不得不和狡诈的朝鲜走私商,贪婪的喀尔喀进行交易,从他们手中用几倍,甚至是十几倍的价钱购买各种物资,这几年下来,花的只剩下这么点了。
济尔哈朗点头,表示知道,但他更知道的是,如今时刻,再多的银子,也买不来胜利,再贪婪的明将,也是不敢收大清的银子,多尔衮这么说,不过就是安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