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文景韵接过张妄递来的酒,低着头说,“我还以为你会亲自送过来。”
她没明说是送什么、送去哪。但听到这话,张妄在桌前站住,两人之间距离因此近得触手可及。
忽然,他用自己的酒杯碰了文
景韵的,狭小的休息室里传出一
声玻璃脆响。文景韵不明所以地
抬头看他,他也正低头看着她。“当演员,人际往来可以这么随便吗?”
“不可以。”文景韵被他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心下突然涌起一股酸涩情绪,她避开同他对视,几乎是抱怨似的说,“既然人没来,为什么收件人要写‘蚊女士’?”
“总不能写真的‘文女士’。”“那可以写赵女士、钱女士、孙女士、李女士,百家姓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写‘蚊’?”
张妄不说话。
文景韵心里头的酸涩越来越上泛,感觉莫名其妙就要憋不住。为了找一个抓力,她不由自主地伸手,在将将齐的水平线上,拉住了张妄外套的一角。
“为什么可以做到四年都不找我啊?”
休息室内静谧,食街无声,偌大的天地,浩瀚的宇宙。张妄视野里只有她那只手,手腕被羽绒服的袖口遮住,只一点点手。她拉的是他的衣角,张妄却感到自己整颗心,跌宕的、飘摇的、坠落的………那颗他知道存在但却无法抓住的东西,属于他自己的东西,被她拉住了。
张妄想开口说话,只觉喉口干涩,于是他猛地给自己灌了口酒,全然忘了刚刚交代文景韵的话。
“那个时候我不好,会影响你。分开了,看你过得很好,我想,你可能不希望我出现。”
听到这话,文景韵一下没忍住,任酸涩冲破阻碍,抑制不住地哭起来。拉张妄衣角的手转变成抱他,张妄没有一点点控制力能拒绝她。
当然,他也并不想拒绝。他只是顺手替她拿走了酒杯。
文景韵哭了半天,张妄被迫留在她身边,即使哭完她也不肯放开他。
等她呼吸渐稳,张妄顺手给她接了杯温水。
“我怎么可能会不希望你出现?你明明知道………我就是要一个台阶下…………每次我们吵架………。”“都是我去找你。”
“也没有每次吧!”文景韵投入
的感性情绪一下收住,转变为不
服气,“比如今年过年在家,是我
在垃圾站等到你,先跟你说话的。
“你以为为什么我会去垃圾站?”
两人一上一下对视,互相在彼此眼里看到年少时的较劲,忽又不约而同地意识到太幼稚,都笑了。
文景韵终于松开他,转去拿酒,张妄得以站直身体,文景韵以为他又要去门口,连忙拉住他,“你就站这。”
“脚麻了。”张妄边说着边向后一抬身体,在方桌坐下来。
“说起来很奇怪,我们不联系,爸妈好像也断了来往。这些年过年我没回家,我爸妈也说没怎么见过你爸妈。”文景韵怅然地说。“我妈卧床,我爸在照顾她,不太出门。”